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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向身後的特務們急掃了一眼,特務們都嚇得渾身一抖。葛明禮兩眼放出冷森森的寒光,這寒光只有他在殺人的時候才出現,莫非今天他又要……特務們不由得都往後退了一步。

葛明禮又一扭臉,兩步蹦到內客廳門前,伸手去推房門,房門紋絲不動。他幾乎沒假思索地抬起皮鞋腳就向門上端去,連踹三腳,一腳比一腳重,門咔嚓一聲被端開了。葛明禮端起槍一頭衝了進去,特務們也緊跟著躥進屋裡。

屋裡黑乎乎的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葛明禮忙向窗戶旁邊一靠,嘩的聲拉開窗簾,陽光從大玻璃窗外照進來,屋裡登時通明雪亮。他向四周掃了一眼,靜悄悄,一個人影沒有,紅漆圓桌上的生魚還原樣沒動地擺在那裡……嗯?不對,哪來這麼濃烈的香氣?香得刺鼻子,往日這屋也有脂粉香,可沒有今天……他忽然發現梳妝檯上的化妝瓶子東倒西歪,有幾瓶還摔落在地毯上,其中一大瓶花露水敞著口側歪在臺角旁,綠色的地毯被浸溼了一片。葛明禮心中一動,莫不是小賤人和姦夫在忙亂當中,往梳妝檯底下鑽碰的?這梳妝檯很大,下面藏兩個人綽綽有餘,比王三公子和蘇三藏身的關王廟神座下邊寬綽多了。一想到這裡,葛明禮覺得頭髮都發麻。他一哈腰衝到梳妝檯前,一手端槍一手拉開那繡著張敞畫眉的軟簾,往裡一看,裡面擺著各式各樣的女鞋,真是古今中外,應有盡有,就是沒有他要抓的成對活人。他直起腰來又撲到衣櫃前,猛一伸手拉開了衣櫃門,衣櫃裡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女人衣服,就像服裝店存衣待取的櫃櫥一樣花花。葛明禮伸手一劃拉,沒有發現什麼,便一轉身,對著直呆呆站在門旁的特務們一揮手,厲聲吼道:“給我搜!”

特務們呼啦一下分開,貓著腰往屋中四處撲去……

就在這時,猛然傳出一個女人的淒厲尖叫聲:“葛爺!”

這聲聽來使人戰慄的嘶叫,就像定身法的咒語一樣靈驗,特務們刷一下都站住了,驚訝地向四處張望,驟然間誰也沒聽清這聲音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只有站著沒動的葛明禮摸著了一點方向,他對著沙發床大喊一聲:“你快給我出來!”

隨著這聲叫喊,從沙發床後邊的小窄空裡鑽出來唱落子的筠翠仙。她頭上和身上都掛滿了一條條一串串的塔灰,鼻子尖和天靈蓋上也蹭上了粉塵。這模樣要扮演陰曹地府的鬼魂就不用化妝了。滿身珠光寶氣的蕩婦一轉眼就變成了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幽靈,使葛明禮驚駭得張大了厚嘴唇。靠近床邊的特務也連忙往後退……只有筠翠仙沒有停止動作,她像餓了幾天的巴兒狗看見了主人一樣,連滾帶爬地越過了沙發床,全然不顧塔灰灑滿了粉紅色繡花的錦緞床單。她爬過沙發床,一頭就向葛明禮撲去。葛明禮這時已從驚駭中恢復過來,他不但沒有像筠翠仙所期待的那樣,抱住她溫存一番,反倒一揮胳臂,粗暴地推開了這蒙塵納垢的小美人。筠翠仙被這冷不防地一推,蹬蹬蹬連往後退,若不是秦德林從後邊一把抱住,她非得仰面朝天摔在地下不可。秦德林剛抱住那楊柳細腰,冷不丁哆嗦了一下,就像抱的是一節燒紅的爐筒子一樣,趕忙撤回手。彼翠仙那失去平衡的腰身,又扭擺了幾下才站穩。她睜大了驚奇的眼睛,從塔灰的網簾下直愣愣地望著葛明禮。秦德林也摩挲著雙手,膽戰心涼地直盯著他那個科長哥哥。他知道,筠翠仙的玉體,就像佛堂上供奉的王母娘娘一樣,許看不許摸,平常他們連一根毫毛也不敢染指,今天卻……這要怪罪下來怎麼得了!可今天葛明禮卻像根本沒看見一樣,他推開筠翠仙就連蹦帶跳地踏上了沙發床。那粉紅色繡花錦緞床單成了他的腳墊布,沾滿了血汙的大皮鞋踩在盛開的牡丹花上。沙發床在他那肥重的身軀下發出吱吱的響聲,就像他那心愛的女人在痛苦中呻吟。葛明禮趴在床上,探著脖子向筠翠仙方才鑽出來的那狹小的窄空裡看,窄空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他吼叫了一聲:“拿電棒來!”

大白天誰也沒帶手電筒,還是秦德林心靈手快,忙掏出火柴,也學著他那科長哥哥的樣子,不脫皮鞋跳上沙發床,從火柴盒裡拽出十幾根火柴,刷一下擦著了,往窄空裡一伸,除了床角的蛛網下有兩件女人的褻衣之外、一無所獲。葛明禮又對秦德林吼了一聲:“鑽進去,搜!”

秦德林應了一聲“是!”扔下快要燒著手指頭的火柴,一扭身硬擠進了小窄空,往沙發床底下鑽。沙發床低,腦袋蹭著地皮強擠進去,肩膀卻卡在床簷下了,撅起來的屁股幹扭動也進不去。葛明禮掄起大手向屁股上打了兩巴掌,秦德林嚇得又往裡拱了拱。這下壞了,他完全被卡住了,進不去也縮不回,嘴裡發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