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爐蓋撥弄了一會爐子裡的炭火,沒有說話。
王承恩拱手說道:“皇爺,那天津的兵威,實在太強。”
“不誇張地說,那虎賁軍的大兵一個打兩個京營新軍沒有問題。那些裝備,奴婢當真是頭一次見到,頭一次見到世間竟有裝備那麼精銳的兵馬。”
“一個虎賁軍大兵,就有步槍、霰彈槍和兩把手銃四支槍。不管是遠距離射擊還是近距離廝殺,完全沒有弱點。”
“而如今在天津,齊王有十萬大軍。”
朱由檢皺眉看了看香爐裡面的香料,問道:“你可問出齊王的後手?”
現在朱由檢最關心的,就是如果自己拖著不廢科舉李植會怎麼操作。
王承恩臉上一白,搖了搖頭。
“皇爺,在天津的兵營待了一陣後,奴婢就被嚇到了。奴婢在齊王面前…在齊王面前實在是不敢問。”
朱由檢愣了愣,琢磨著王承恩的這句話。
許久,朱由檢明白了王承恩的難為之處,忍不住嘆了口氣。
王承恩沒有完成使命,有些氣餒,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東廠太監王德化上前一步,問道:“聖上,如今齊王十萬大軍駐紮在天津,我們要不要按照齊王的奏章所言,先停了科舉。”
朱由檢臉上一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李植一直以來和儒生士紳為敵,處處以公德捍衛者自居,他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試圖在大明廢除科舉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但是這個自然而然的舉動卻和以前所有的事情不一樣,讓朱由檢十分難堪。
儒教作為大明朝的政治基礎,是對皇權有鞏固作用的。這是祖宗定下的法制,正是這法制保證了大明二百多年綿延不絕。這和禁止士紳逃稅完全是兩碼事。
朱由檢作為一個大明天子,又怎麼會願意自己削弱自己的政治基礎?
朱由檢沉吟說道:“朕這些年觀察李植的言行…朕不相信他會造反。”
王德化說道:“可是聖上,如今齊王兵威赫赫,這拖下去,局勢怕是會敗壞。”
朱由檢皺眉說道:“王德化,如果論功業威望,朕和齊王哪個更強?”
王德化臉上一變,拱手說道:“奴婢不敢說。”
朱由檢冷笑了一聲,說道:“論功業論威望,朕遠不如齊王。”
“正是因為天下人都信奉儒教的忠孝禮法,所以哪怕齊王再強,世人也毫不猶豫地奉朕為主。即便齊王北滅韃虜南平流賊,南征北戰拓地萬里,這天下的人心依舊是在我朱明皇室一邊,不會有絲毫動搖。”
朱由檢吸了一口氣。
“但若是儒教廢了,天下人都論公德,都講究賢明聖主為民造福,這世間的輿論會偏到什麼地方去?到時候人人都說齊王負四海之望,朕這個天子…”
朱由檢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將手上的香爐蓋子一合,朱由檢說道:“這儒教,不可廢!”
王承恩和王德化見天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都是噤若寒蟬。兩人撲通撲通跪在了地上,帶著乾清宮裡的其他小太監和宮女跪了一地。這些天子的近侍一個個慌張失措,全部匍匐不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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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李植坐在齊王府的三殿中,翻看著各地呈交上來的公文。
如今一鎮九省的攤子並不比大明小多少,李植治下的人口足有七千多萬人,各種事務紛繁複雜。如果李植事必躬親,肯定會被累死。
不過李植對於政務並沒有一把抓的**,李植深諳分權的好處,將各地的事務分配給管理地方的官員。
在一鎮九省,地方上的巡撫和軍管“總督”權力是很大的,即便是一些大事,李植也僅僅是要求地方大員事後報備。李植對於地方上的事情只要求管得好,並不要求事事聽從自己的安排。
比如中南半島從日本僱傭十五萬失業武士管理山區的事情,李老四隻是寫了一份檔案報到李植這裡,李植回了兩個字“準了”,負責日本事務的鄭開成和負責中南半島的李老四就把事情辦了。其中錯綜複雜的人事和財務,李植一點都沒有管。
李植的這種作風和一鎮九省不斷對外拓展的文化是息息相關的。如果想把前線的事情辦得有效率,高度集權是不太可能的。以史為鑑,無論是不斷擴大華夏版圖的東周列國還是氣象巍巍的盛唐,其政治都是高度分權,而不是集權。
公文到了李植的辦公桌上,其實李植看不看都無所謂。李植其實只管領地的戰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