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準呆呆得坐在火焰囚籠中,說不出的落寞與淒涼,若垂暮老人,雖有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夕陽無限好之句,但也掩飾不了,以至生命盡頭對生命的渴求。
所有的野心、期盼、不甘、掙扎、仇恨,在性命盡頭這一刻,都顯得沒有任何意義。
他也並未做臨死謾罵一類的事情,一來已到此時,以於事無補;二來是不敢。逞一時口舌之快,神魂卻被折磨個幾千、幾萬年。
看方備不過入得陸明玉瓶中一次,就以恐懼深入骨髓,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便以知曉其中恐怖。
三來他多次欲至葉君生於死地,易地而處,便是宗門規矩不得囚禁、折磨神魂,也要將之神魂俱滅,才方洩心頭之恨。
葉君生何等聰慧,一看便知,不過一笑,誰會在乎待宰羔羊一般人的想法。
他一手伸出,按在方準神魂頂上,五彩琉璃蝴蝶紛飛,如真似幻。
十二萬年前諸族交戰時,每每所獲俘虜,施盡千般酷刑、萬般秘法,也不曾使其開得半點口。
有所需求就會有所創造,不同流派間,創出了各式各樣的神通秘術,如妖族玄武一系,便是:玄陰搜魂神通,以玄陰之力凍結神魂,在如破碎冰塊一般,破碎神魂,接著從中查詢出需求的一部分。
再如儒門,則是:史觀照影,被施術者神魂記憶化為如史書一般,施術者就可翻閱檢視。
而葉君生現在施展的是:現界夢蝶。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將之神魂記憶化為夢蝶,在根據所需捕蝶一觀。
其實無論那一法門,原理都是一樣,人之記憶,存於神魂,讀取記憶,必先破碎其神魂,提取施術者所需記憶。
少頃,葉君生緩緩收回手掌。
隨著手掌收回,方準眼中漸失神采,空洞無物,神魂録意變淡,風一掃,就以不見,恍若從未出現一般。
神魂為人根本,仙之基,一但破碎,豈能苟活。
淡淡一笑,振衣而起,把劍光一展,須臾間到了數理之外,再光華一閃,便入得來時之洞穴。
正欲前行,前方忽然一陣朦朧,先是烈焰破開石壁,噴湧而出;又有石柱長槍,從四面八方朝葉君生直撲過來。
“還以為你們在洞外埋伏,沒想到也有點膽氣。”葉君生一笑,身形一閃,如鬼魅一般,無論是烈焰還是石柱長槍,連衣角碰也碰不到。
伸指一點,一道凌厲劍光,虛空幻現,衝著右方石壁一絞,便是一顆人頭滾落。
“老六。”
忽地,一個白髮老人顯現,雙目通紅,看著少女無首軀體,口中唸唸有詞,數十隻鷹禽靈獸,齊聲長鳴,對著葉君生俯衝而下。
輕叱一聲,葉君生頂上爆出一團狂瀾劍雨,揮灑出如瀑劍氣,浩浩蕩蕩,每一劍就斬滅一隻靈禽。
待滅盡時,劍雨忽然轉向,如潮水般瀉下。
所及之處,先是靈光一閃,而後,無數鮮紅血線射出,血腥味撲鼻。
葉君生大笑一聲,腳下一轉,又避開一輪陣法運轉,大袖一揮,劍光縱出,橫斬而去。
然而,這一回卻有陣旗主動躍出,叮叮噹噹密集碰撞之音傳出,將劍光擋了下來。
葉君生凝目看去,顯露出的陣旗旗杆道道劍痕於其上,旗幡破破爛爛。暗道:“有無形劍氣竟未曾將之斬破,全被擋了下來。若不是在方準神魂處曉得運轉規律,也算是個麻煩。”
手一伸天元旗展,八卦卦形亮起。
吳定先以主旗護住白髮老人,接下如瀑劍氣,雖有一百零八杆副旗輔之九杆主旗,但也直欲吐血“該死,他完好無損也就罷了,為何還剩如此多的真元。散修和宗門弟子就差這麼多嗎。”見得葉君生閒庭散步般又躲過陣法攻擊,將天元旗升起,暗思“看他模樣,當是知曉了五行顛倒陣的運轉規律,依仗已無,我得早思退路。”心念陡轉,將主旗轉入餘下二人手中,口中傳音,二位賢弟,先擋他一陣,待為兄啟開那人神法寶反噬他,再誅滅此獠。”
白髮老人、木簪道人對視點頭,以之為仗的陣法已被看穿,若是逃走,同境界中除卻修有特殊遁法的誰有跑的過劍修,只有拼死一戰,求的一線生機。
目光轉厲,二人齊聲大喝。
忽地一道劍光幻現在兩人身後,在肩上一繞,血泉噴湧,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