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齊泰的認罪書!”
東宮。
朱允熞和姚廣孝相對而坐。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疊紙,遞了過去。
姚廣孝細細讀了一遍,道:“太孫殿下準備如何處置呢?”
朱允熞笑道:“這正是我想詢問你之事。”
姚廣孝道:“依貧僧之見,將此書封存,束之高閣即可。”
“不用送給皇爺爺御覽嗎?”朱允熞有些疑惑。
“不用!”姚廣孝搖了搖頭。
“黃子澄、齊泰與衡王相交莫逆,世所周知,陛下更是清楚無比。”
“他兩人所做之事,又非貪汙受賄,都是為誰?”
“若是僅止黃子澄一人,還可能是暗中行事,不曾知會衡王。”
“可黃子澄還在獄中,齊泰本應最低調之際,卻不惜為人開具兵部文書,只能是衡王的主意。”
“齊泰一生為人謹慎,不會如此糊塗。”
“這些事情,陛下一清二楚。”
“你不稟明,便是顧念兄弟情誼。”
“陛下說了“德禮在前,斧戮在後”。”
“衡王犯了事,你不急著處罰他,不公佈他的罪狀,反而想去感化他,那就是德。”
“之前黃子澄的事情,陛下勸伱直接殺他,亦有此中之意。”
“黃子澄與衡王交情很深,你將他關著,難免讓人以為你有意牽連衡王。”
“他死了,那才能顯示你的寬宏大量。”
朱允熞默默點頭。
他沒有想這麼深遠,但聽姚廣孝這麼一說,認為深有其理。
“殺齊泰的事,你做得很好。”
姚廣孝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遞一杯給朱允熞,一杯留給自己。
他端起來,飲了一口,才放下茶杯。
“將齊泰與黃子澄一起處死,一同行刑,有兩樁好處。”
“其一,表明你無意借兩人之名,再牽連他人,不顧骨肉之情,打擊兄弟。”
“這在陛下眼中,便是你的德行。”
“其二,齊泰一死,衡王、常茂,都會以為他沒有交待任何事情,以為自己還是安全的。”
“如此一來,他們就可能繼續冒險行事。”
“待到事發,那是他們不知悔改,就怪不得別人了。”
朱允熞笑道:“是這麼一個道理。”
“蔣瓛已經查明,安慶公主和晉王的感情最為深厚,但如今晉王遠在山西太原,若說與之謀劃,未免也有些奇怪。”
姚廣孝道:“智者謀算於萬里之外,也不能排除此嫌疑。”
朱允熞點頭,道:“晉王在諸王中,軍功頗盛,不下於四叔燕王,若說他有什麼野心,孤絲毫也不奇怪。”
歷史上的晉王朱棡,與燕王朱棣同為九大塞邊王爺之一。
而且所統領的軍隊,也不比朱棣少,與穎國公傅友德又是兒女親家。
在軍中的影響力,不遜於燕王朱棣。
他與朱棣不和。
這也是老朱有意的安排。
讓他們互相牽制。
只不過,歷史上的晉王朱棡,在老朱臨終前的兩個月逝世了。
如若不然,朱棣能不能造反成功,還是兩說之事。
當然,以朱允炆的“神操作”,也可能逼得他也反了。
越有權勢的藩王,當然也越有野心。
“太孫殿下”姚廣孝突然正色道:“非是貧僧為燕王求情。”
“燕王以前確實有謀奪儲君之志。”
“不過,自貧僧與鄭和皆投太孫麾下,也已與燕王言明,令其再勿有半分非分之想。”
“燕王是一個明白人。”
“有太孫在,燕王絕不會有任何野望。”
朱允熞哈哈大笑。
朱棣野心勃勃。
如若不然,當初第一次見到姚廣孝的時候,就不會收留他了。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一點。
這世間有野心的人很多,有能力的人很少。
若說將所有有做皇帝念頭的人全殺了,那隻怕天下人要殺掉大半以上。
他們當不了皇帝,無非是沒有那個能力罷了。
正如後世之人,誰還不想當世界首富呢。
生在封建時代,誰又不想成為人上人?
只要朱棣日後不再做什麼,他也無意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