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殿下,可是有意用他?”
蔣瓛走到朱允熞身旁,小聲問道。
朱允熞笑道:“這人頗有才華,倒是可堪一用。”
“既然如此,為何不讓屬下明言?”蔣瓛問道。
朱允熞看了他一眼,道:“他是塊璞玉,但還須好生打磨。”
蔣瓛瞬間明白過了。
楊士奇分析時局政務,鞭辟入裡。
但隨意與路人閒談,又未免太過輕浮。
嚇唬他一下,讓他長點教訓。
將來要讓他辦事,必須讓其養成謹慎的性子。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深知這一點。
對楊士奇的狂妄大膽,亦是深有感觸。
但正如太孫殿下所言,楊士奇也確有幾分本事。
能將朝局看得那麼透。
太孫殿下是起了惜才之意,才給他一個機會。
打磨一番,便可用之。
畢竟,凡人都有長短。
取長而用即可。
他們順著道路,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長江邊上。
只見那裡停著數十條大船,有不少壯漢,正在一箱一箱的往碼頭卸貨。
蔣瓛伸手指著道:“太孫殿下,那就是駙馬家的貨船了。”
朱允熞問道:“他們運送的是什麼貨物嗎?”
蔣瓛恭聲道:“太孫殿下恕罪,這批貨物自遠方運來,之前一直沒有卸貨,錦衣衛又不敢打草驚蛇,故而尚未查明。”
旁邊,徐妙錦卻是笑道:“我知道,他們運的有桑蠶絲、金銀線、孔雀羽、真絲絨等貨物。”
原來這些東西,要運到金陵十八坊中的織錦坊織成錦緞。
徐妙錦掌管技術研究和製造局,金陵十八坊都在其管轄之內,故而清楚。
說話間,只見最大的一條貨船上,有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人,正從船艙中出來,一邊笑談,一邊下船。
朱允熞的瞳孔驟然微微縮了一下。
那群人的最前面,赫然就是歐陽倫。
此前在朱標的葬禮上,他曾經見過,對此人印象頗深。
這位狀元駙馬,長得十分英俊,令人過目難忘。
“咦,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員啊,他們都有參與這份生意嗎?”
旁邊,徐妙錦略帶驚訝的說道。
朱允熞望過去,發現裡面竟然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應天府通判劉知祥,不由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蔣瓛忙道:“太孫殿下,據錦衣衛探報,歐陽倫的生意,朝中有不少官員也有參股。”
“有些官員明目張膽,有些官員則做得十分隱秘,究竟有多少人,尚未全部查明。”
朱允熞腦海中亮光一閃。
歐陽倫自己做生意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拉這麼多朝廷官員一起入夥呢?
若說僅僅為了方便打通關節,以他駙馬之尊,似乎並無太多這樣做的必要。
這其中,或許另有內情。
他心中想著,對蔣瓛道:“正好他在這裡,那便按計劃行事吧。”
出發之前,他早就制定了方案。
“是!”
蔣瓛揮了探手,不遠處的幾名錦衣衛立即便向著大船上走去。
朱允熞等人也慢慢靠近。
“市舶司稅曹,敢問可有戶部簽發的稅證和一應繳稅文書發票記錄?”
正當歐陽倫等人有說有笑,準備下船的時候,幾名錦衣衛已經將其攔住。
領頭之人身上穿的,也是稅司衙門的公服。
這是定好的計劃,當場來查稅收稅,看歐陽倫會如何應對。
歐陽倫以及身後一眾官員,皆是臉色一變。
不等他開口,後面的官員已搶先斥責。
“哪裡來的小吏?這是駙馬都尉,也是爾等可以隨意檢查的?不成體統,還不快速速離開!”
“原來是駙馬都尉大人在此,小的不知,失敬、失敬。”領頭的錦衣衛裝模作樣的行禮。
但接著便話鋒一轉,仍堅持道:“小的公務在身,職責所繫,還望駙馬行一個方便,出示稅證和相關的繳稅文書。”
“大膽!”
“放肆!”
“狂妄!”
歐陽倫身後的官員,紛紛出言。
“小小一個市舶司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