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熞兒,今日怎麼有空來看你二叔了啊!”
秦王府,一進入堂內,朱樉就迎了上來,很是熱情的招呼。
朱允熞目光直直看著朱樉。
他長得十分高大,五官端正,濃眉大眼,頗為英氣。
以前他與朱樉找交道極少,僅在朱標的喪禮上見過。
人多事雜,印象不深。
現在卻是牢牢記著。
朱樉被他看得一陣陣不安,不由問道:“熞兒為何這般盯著二叔看?”
朱允熞看著他道:“二叔長得很威武。”
朱樉哈哈大笑,抱著他道:“二叔是帶兵打仗的人,自然威武。”
“我可是聽說了,熞兒是我朱家的讀書種子,寫的詩文厲害,又會給朝廷出謀畫策,是個少年英雄啊!”
朱允熞被他抱著,只覺得渾身上下皆不舒服,卻只能暫時由著他。
目光掃向周圍侍候的宮女等,見她們不少人皆有淚痕,臉上有悲慼恐懼,他道:“會寫詩詞算什麼本事,帶兵打仗的才厲害。”
“二叔經常帶兵打仗,一定殺過很多人呢?”
朱樉將朱允熞放下,走了幾步,在上首坐下,道:“打仗嘛,肯定是要殺人的。對那些敵人,就要殺無赦。”
朱允熞點了點頭,道:“二叔說得極是,對敵人確實要殺無赦。”
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織中皆隱有殺機。
徐妙錦一直跟在朱允熞身旁,不住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朱樉再度仰天大笑:“我聽說你昨晚帶兵殺了城中的富戶,蘇州府有名的吳家?”
朱允熞點了點頭,道:“二叔訊息很靈通。”
朱樉笑道:“此事已經鬧得金陵城滿城皆知,我又沒瞎沒聾,豈能不知道?”
“你昨天遇刺的事,我也聽說了,若真是吳忘庚指使的,那他也是該死。”
“不過,熞兒,你可有證據嗎?”
朱允熞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你可就太沖動了!”朱樉的嗓門很大。
明明是正常說話,卻彷彿每一句每一字都在吼一般,中氣十足,響若雷鳴。
“你這樣做,皇爺爺會很生氣的!”他的聲音驟然變小了許多,目光卻是大有深意。
“二叔應該是經常惹皇爺爺生氣吧?”朱允熞突然問道。
朱樉一愣,道:“為何這樣說呢?”
朱允熞道:“皇爺爺很寵愛我,無論我做什麼,他老人家都不會生氣。”
朱樉只覺得有一股氣莫名升起,想要發作出來。
他端起酒杯,往嘴內倒去。
這些年,他幾乎是隔三差五,就被老朱斥責。
此際聽到這樣的話,自然心理很不爽。
朱允熞又接著道:“二叔,伱說,昨天是什麼人,想要殺我呢?”
咔嚓。
朱樉手中的杯子,竟然因為他用力過大,一下被捏碎了。
“你不是屠了吳家嗎?難道不是他們乾的嗎?”
“我聽說吳家與二叔過從甚密,還有傳言稱,吳忘庚一直幫二叔辦事。”
砰!
朱樉猛地拿起茶上的酒壺,扔在地上,酒壺頓時四分五裂開來,散落一地。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將垂頭更低了,身軀都似是在顫抖。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在那裡胡說八道?”
朱樉聲音響若雷鳴,震得人耳膜都隱隱作痛。
“吳忘庚區區一個商賈,我堂堂大明的王爺,會與他攪合在一起?他配嗎?”
“熞兒,告訴二叔,這話是誰說的?簡直豈有此理。”
朱允熞看著他。
看著他的眼睛,還有神色。
演戲水平果然是有高低的。
朱允炆演戲,朱允熞根本看不穿,只是因為有歷史的“預判”加成,才能做出準確的分辨。
朱樉已經三十幾歲,年齡比朱允炆大得多。
但在演技一道上,卻是遜色太多了。
他只是在用憤怒,掩飾內心的緊張,神色都十分不自然。
而這,朱允熞幾乎能一眼看穿。
朱樉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不自然。
“吳忘庚確實來過我府上幾次,給我送過一些銀子。”
“我是大明的王爺,搶著給我送銀子的商賈多了去,難道這就叫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