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商人集體罷市,立即便引起了滿朝震動。
奏章如雪片一般,飛入大內。
江南自古繁華。
儘管大明立國不過二十餘年,但因為金陵城地處長江最緊要的航道上,南來北往的人口眾多,水運發達,商業繁榮。
這時候的金陵城,人口有七十餘萬眾,是不折不扣的大城市。
罷市的影響迅速發酵。
“這群商人,簡直膽大包天,朝廷就應該對他們嚴加懲處。”
一群前來應天趕考的讀書人,正在議論此事。
“這也怪不得那群商人,本朝輕商稅,本是德政,利國利民,可如今要加徵商稅,商人焉能服氣?”
另一名書生反駁道。
“不錯。加徵商稅,與民爭利,大不該也。”
“納稅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商人獲利如此豐厚,多交一點稅難道不應該嗎?”
“商為末,農為本。加徵商稅,不過是給了官員更多橫徵暴斂的藉口而已。”
……
書生們議論紛紛,但大體上還是對加徵商稅批評的較多。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絕大多數都還是家庭比較富裕的,真正的窮人根本讀不了書。
這也決定他們天生就與商人階層有更多的共同立場,雖然明面上大家都看不起商人。
而且,他們也都覺得,眼下的情況,朝廷非得退步不可。
……
應天府衙門,朱允熞還在不急不慌的翻著花名冊,賬簿,瞭解應天府的一應事宜。
下方的一應屬官,卻是坐不住了。
“南王殿下,如今金陵城商戶全體罷市,該如何處置?還須得儘快拿出一個章程來啊。”
應天府通判劉知祥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朱允熞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他們既然要罷市,那就讓他們罷吧。”
劉知祥愣了一下,道:“全城商戶罷市,這可不是小事。商貿一停,整個應天府都要癱瘓。南王殿下執掌應天府,難道就這樣聽之任之?”
朱允熞雙手一攤,道:“要不然呢?依劉大人之見,我該如何是好?”
劉知祥拱手道:“商戶罷市,無非是為朝廷加徵商稅之事。依卑職之見,只要應天府衙門張貼告示,言明並無加徵商稅之意,罷市風波當可平息。”
朱允熞嘻嘻笑道:“既然如此,劉大人何不自己去做呢?”
劉知祥再次愣住,小聲道:“此事還須大人首肯,加蓋應天府尹大印方行。”
朱允熞冷哼一聲道:“加徵商稅乃是國策,應天府衙有何權力自做主張?劉大人自己不去做,卻將本王推到前面,是何道理?”
他的聲音雖然稚嫩,語氣中卻已變得凌厲起來。
目光如電,盯著劉知祥。
劉知祥身軀一顫,連忙彎腰拱手道:“卑職萬不敢自做主張。可商戶罷市,朝廷追究下來,該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剛落,外面有人走了進來。
“參見南王殿下。”
卻是錦衣衛指揮使蔣瓛。
“卑職奉陛下之命,前來協助殿下。”
朱允熞哈哈一笑,道:“蔣指揮使來得正好,皇爺爺可有旨意?”
蔣瓛拱手行禮道:“陛下已經知悉金陵城中商戶罷市一事,陛下讓南王殿下放手去幹。”
朱允熞站起身來,道:“好,有皇爺爺的旨意,那就好辦了。”
蔣瓛道:“卑職已經集結錦衣衛,只要殿下一聲令下,該抄家的抄家,該殺頭的殺頭。我倒要看看,那群奸商,還敢不敢罷市。”
此言剛落,劉知祥連忙勸阻,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
“當務之急,是安撫那些商戶,勸說他們復市,萬不可再火上燒油,否則,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蔣瓛冷笑道:“劉大人何必危言聳聽。從來只有造反的農民,一群商人,還想反了天不成?”
劉知祥道:“金陵城的商戶,十有七八,皆是朝中官員的僕役下屬,其中不乏勳貴之家。”
“若是大肆追捕,只恐朝野震動。”
“況且,下官聽聞,蘇州,揚州,乃至江南各地的商戶,也皆在串聯,有意罷市。”
“若此時再激化,只怕罷市的商戶,就不止應天府了。”
蔣瓛眉頭緊皺。
他想到的解決措施非常簡單,無論就是抓,殺,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