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張安平又來到了許忠義的私鹽倉庫。
不過在來私鹽倉庫前,張安平先從左秋明小組拿到了一份情報。
這份情報是這段時間對曲元木的跟蹤、調查情報。
根據調查,這段時間來,曲元木基本保持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節奏,唯一的區別是去兩所孤兒院的頻率更高了些。
左秋明小組調查了這兩所孤兒院,發現這段時間,這兩所孤兒院收到的神秘捐款金額也漲了數倍——很明顯,曲元木過去一直資助著這兩所孤兒院。
另外就是曲元木多次找過劉鳳奇。
劉鳳奇現在過得很不如意,變成了瘸子的他,丟失了“鹽關”,且還被師父放棄,本來是要離開上海的,但在離開上海前被搶光了家當,落了個身無分文的下場。
左秋明小組對此做了調查,劫掠劉鳳奇的人應該是同門師兄弟詹震山,但並沒有確切的證據。
被人劫掠了家當的劉鳳奇離不了上海,活的猶如一條死狗,最後是曲元木得知後對昔日這位老大伸出了援手。
可惜劉鳳奇是爛泥扶不上牆,兩月不到被曲元木接濟了至少五次,累計不少於一千塊,但這筆錢都被他花在了賭場裡。
左秋明小組的結語是:
劉鳳奇此人已經廢了。
但張安平卻露出深思。
詹震山作為劉鳳奇的同門師兄,這麼著急的劫掠劉鳳奇似乎說不過去吧?
畢竟是青幫體系,這種事一旦曝出來,他詹震山還能混嗎?
張安平命左秋明小組重點調查詹震山和劉鳳奇過去的關係,然後才去了許忠義的私鹽倉庫。
到倉庫的時候,曲元木已經畢恭畢敬的等在那了。
看到張安平後,曲元木徑直過來,畢恭畢敬的見禮,張安平示意許忠義滾犢子,隨後讓曲元木跟自己過來。
曲元木落後於張安平半步,跟著張安平出了倉庫,來到了無人的曠地。
“老曲,你看看這個。”
張安平將左秋明小組的情報遞給了曲元木。
曲元木接過迅速瀏覽起來,看到是對自己的調查、跟蹤報告後,並沒有露出驚色,而是很淡定的看完了報告。
張安平平靜的看著曲元木:“老曲啊,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有準備吧?”
曲元木深呼吸後道:“這個蛋糕太大了,大到我越來越害怕。”
在過去,有劉鳳奇頂著,劉鳳奇頭上是杜越笙,再加上又捨得出血,作為二把手的曲元木對“鹽關”的利益牽扯並沒有太清晰的認知。
可等他掌權後才發現,這裡面的牽扯真的太大了,大到他每天計算自己的分紅後都感覺到徹骨的恐懼。
張安平的狠辣、和胃口他是親歷的,能在未得杜越笙點頭的情況下推自己上臺,又能在杜越笙面前不卑不亢,這種人會眼睜睜的讓自己拿大頭麼?
所以曲元木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的準備不會是和我同歸於盡吧?”張安平戲謔的看著曲元木。
“小人不敢。”曲元木躬身回答。
“開個玩笑——伱這人還不錯,親手奪了你的家業,我有些過意不去,給你一個洗白的機會,要嗎?”
曲元木震驚的看著張安平。
江湖草莽,聽起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論秤分金銀,但箇中滋味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被招安,誰不願意?
君不見杜大亨為了一個有名無權、有名無實的名分都幹過什麼嗎?
都放棄過什麼利益嗎?!
“從對你的調查報告看,你是個中國人。”張安平坦然道:“所以我想給你一個洗白的機會。”
“當然,這個機會很兇險,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送你去美國,那裡雖然有排華法案,但對有錢的華人還是很尊重的,你可以帶走一筆讓你三輩子都能享福的錢,去那裡避開戰火。”
曲元木一愣:
“戰火?”
“好日子快到頭了。”張安平遙望著遠方,嘆息道:“在東方,日本人的野心已經按捺不住了,而在歐洲,德國人也在磨刀霍霍,戰火離我們很近很近了。
美國是個好地方啊,周圍沒有強鄰環伺,大洋又是他的天塹,所以你去那裡,應該能躲過接下來的戰火。”
曲元木對張安平的感慨恍若未聞,反而追問:“中日之間,真的要打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