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之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混亂,寶齡急道:“那天夜裡怎麼了?二姨奶奶有沒有去赴約?還是,你發現白梅珊根本不想跟你走,只是在利用你,所以一怒之下用浣衣房偷來的絲巾殺了她?我呢?是不是你將我弄昏,搬到仁福堂的?”頓了頓,一字一字地道,“還是,另有其人?”
徐瑾之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恐,又像是深邃的痛苦,忽地大叫一聲:“是!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做的……哈哈哈哈……”人突然狂奔出去,包子嘩啦啦的散落一地。
寶齡幾乎忘了去追,只定定地站著,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腳步聲,只見邵公子走了進來,凝視了她片刻道:“要不要將他追回來?”
寶齡沉默半響,搖搖頭。徐瑾之承認了一切。在徐瑾之進來的那一刻,她的手是故意探到他懷裡,果然,他用手去檔,露出手指,她看的很清楚,他的右手——的確……只有四根手指。
白氏明顯是在利用徐瑾之,她不可能跟徐瑾之走,卻為了找個同夥而欺騙了他。徐瑾之得知真相難以接受,便錯手殺了白氏。
至於蔣氏究竟有沒有赴約,都不重要了。或許,蔣氏最終感到蹊蹺,沒有赴約;又或者,蔣氏去了,白氏實施了計劃,蔣氏見白氏“流產”,落荒而逃,白氏本想喊人,將事情鬧大,結果卻出現了意外,被隨後趕到的徐瑾之殺了。所以當蔣氏見到白氏死了,那驚愕的模樣很是逼真,因為她也沒想到,白氏會死。
寶齡想起徐瑾之說起白氏時,那種溫柔卻痛苦的神情,兒時的記憶總是美好的,然而,人一長大,人心變了,她不再是他的阿珊,他亦不再是她的小春哥。她嫁做人婦,他心有不甘,只是,除了感情,他或許也覬覦顧府的寶貝,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只要一個包子,怕是可以叫他做任何事。
他也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樣瘋癲的活一世,或許比死更難受。一切彷彿真的水落石出了,阿旺說的也是事實。然而為什麼,她的心裡還是堵得難受?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望著地上的光影慢慢地移動,邵公子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良久,她抬起頭,聽得他道:“走吧。”甚至沒有問一句話,就連她為什麼要尋徐瑾之,她剛才與徐瑾之說了什麼才使得徐瑾之落荒而逃,他都沒有問。
他不問,寶齡自然更不會說。雖然,她越來越不確定他的身份,但他幫她做的一切,她總是感激的。要不是他,她或許此刻也未解開心中的疑惑。一道走出園子,那黑衣少年卻已不在,寶齡朝他微微欠身:“邵公子,今日多謝,後會有期。”
他點點頭,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顧府門口,唇角微微揚起。後會有期?當然。
片刻,他轉身走入米倉,望著那開啟的地下室,頓了頓,閃身而入。在那一片略薄的塵土處蹲下身,手指劃過,半響,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果然。
片刻之後,黑衣少年出現在門口:“爺!”
“都辦好了?”被外頭的陽光一照,他眯了眯眼。
“是,那些錢,不止能醫好他手上的傷,也足夠他去任何地方開一家藥鋪了。”黑衣少年道,“只是,我不明白,爺為何要這麼做?”
“平野。”他笑一笑,笑容透著幾分純真,“我並不是個喜歡說教的人,可對你,我已經破了許多次例,你卻依舊不長記性。”
黑衣少年有些赫然,低聲道:“是平野愚笨,只是平野覺得,如今找到那東西才是關鍵。有了那東西,爺才能……”
“不急。”他緩緩道,“既然那人要做,我就幫她做,她做的這一切,縱然打亂了一些計劃,亦無妨。亂,對我只有利沒有弊。何況,一顆棋子,還未用到關鍵處,報廢了,豈不可惜?”
“那顧大小姐……”
“棋子,怎會嫌多?”他走出園子,目光落在顧府高聳的屋簷上,漆黑的瞳孔掠過一絲銳芒,片刻卻恢復漫不經心純真少年般的微笑,彷彿站在戲臺上的貴公子,正看著臺下的一場好戲。
清澈的純真、妖嬈的慵懶,都隱藏了他內斂的鋒芒。他被馬俊國稱為邵公子,他告訴寶齡他叫邵顏。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若寶齡得知他的名字,或許會猜到他的身份而驚訝萬分。
他叫邵九。
肆拾貳、愛的轉移
正文 肆拾貳、愛的轉移
四月南風大麥黃,棗花未落桐葉長。
寶齡此刻正坐在瑞玉庭阮氏廂房西側的長椅中,望著窗外的景色。而另一側,寶嫿託著腮,亦是靜靜地坐著。
阮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