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那或許,是他最為愉快的時光了。
所以,他找了藉口,讓她回蘇州,回顧府,違背了他那麼多年來信守的原則。
或許,是想讓她離開邵九身邊?哪怕暫時的也好。又或許,只是想讓她重新回到那個留著他們記憶的地方,隱隱地希望她會有所改變?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實有一點,阮素臣與邵九很像,那便是,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對周遭的事物亦看得透徹。
但卻又不同。
不同的是,邵九看清後,會依照這些來做一些事,或許只是一瞬間,他腦子裡便會匯聚各種不同的訊息,按照形式尋找他最有利的途徑走下去。而阮素臣,他看清了,卻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想有過一種隨意的、讓自己不覺不自然的生活。
邵九溫柔卻深不可測,只要決定做一件事,他不在乎用任何方法,走任何途徑;阮素臣溫潤而無慾無求,只是,他有很強的原則,縱然對人親切,其實還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有些事,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去做。
但這一次,也唯獨這麼一次,他無法控制自己那樣做,也不想控制,就算是卑鄙也好,亦唯獨這個女子,他想,他或許永遠無法釋懷了。
想到這裡,阮素臣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無可奈何的苦笑。
而寶齡卻完全沒有留意到阮素臣那滿腹的心事。她的目光彷彿不經意地落在窗外,綠影娑娑中,那少年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
壹佰玖拾叄、原來如此簡單
滿滿的三大箱子。
寶齡有些愁苦地看著這幾個大箱子,準備出發去蘇州前,她整理一下隨身的行李,發覺一間比較鬱悶的事:剛從顧府離開來到南京時,天氣還未轉涼,雖然帶了一些衣裳,但尚且不算重,但在南京住了一段時日,因為冬季的到來,招娣平日上街便為她備了一些冬衣,她對衣裳沒什麼講究,只要保暖就好,但現在看來,那些棉衣到底厚重,塞滿了整個箱子。
招娣是第一個知道她要回蘇州的人,本來寶齡只想一個人回去,但招娣卻不放心她,要跟著他,她想了一想,顧府如今冷冷清清,身邊多一個伴總是好的,便同意了。
此刻,招娣收拾好行李,吐了一口氣,拍拍手道:“小姐,我去跟陸大哥、拾巧她們道個別。”
在莫園的這些日子雖不算長,但畢竟同住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招娣與陸離、拾巧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寶齡點點頭,招娣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輕聲道:“小姐……是不是也該跟九爺說一聲?”
說一聲麼?寶齡微微一怔。
在招娣看來,她此去蘇州或許只是暫時的,等到阮素臣處理好南京的事務,便會回來。
但在寶齡心中,卻——不是如此。
縱然不知多久之後,她會重回南京,但,她還會回到這裡麼?這是他在南京唯一熟悉的地方,卻也不是,她的家。
而更重要的是,她留在這裡,起先是暫住,後來是為了銅鏡,如今,她已拜託阮素臣幫忙尋找銅鏡的小溪,她不知道阮素臣與邵九兩人誰更有可能先找到銅鏡的下落,但此刻畢竟不止邵九一人能幫她找到銅鏡。
她不會違背當初與邵九的約定,但也大可以離開莫園。她相信只要邵九想,絕對可以找到她,他若不願意,她留在莫園也是徒勞。而她倘若拿到了銅鏡,也可以事先託一個可信之人,在她“離開”之後,將銅鏡送到邵九手中。這樣,也算是兌現了承諾。
那麼,她留在這裡的理由,便不存在了。
在阮素臣答應她尋找銅鏡之後,她便思考過這件事,只是,阮素臣來找她這件事成為了一個契機罷了。
她可以什麼都不想,在莫園一日一日住下來,只要能偶爾看到他便好。但她卻做不到,走出了這扇門再一次踏進來。
看起來似乎並沒什麼兩樣,心境卻又截然不同。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譬如說,你在做一份不怎麼安穩的工作,一直做下去一天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但倘若忽然有了一個離開的理由,那麼,就算找不到新的工作,很可能你也不會再回原來的單位。就如同,等南京的局勢穩定下來,阮素臣回到蘇州之後,她就算依舊回離開顧府,也不一定會回到南京一般。
只不過,對寶齡來說。在莫園,到底並非只是一份工作那麼簡單。去或留,夾雜了她太多無可名狀的情感因素在。
一件單純的事倘若加上了情感,便會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