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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那日,阮素臣對寶齡說的那番話在耳邊響起。

從他醒來發現自己身體彷彿煥然一新時,便知道身上的毒已經徹底除去了。並非他多精通醫術,如果有一種毒纏繞了自己十幾年,那麼從身體離開的那一刻,無論哪一個人都會有刻骨的感覺。

他也知道這其中必定有他所不知道的時。第一點,他想到了解藥在南京府,可是,即使有解藥,也不代表他便能獲救。第二點,身份暴露了,阮素臣或許已知道他與他之間的關係,但,這也不代表阮素臣便會因為如此而就他。這一點他在清楚不過,他對阮素臣的瞭解並不比他身邊的人少,或許,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深刻。

阮素臣表面看來與世無爭、恬淡靜雅,其實骨子裡卻有著比任何人都固執的韌勁,這樣的人,對人對事極為執著,但亦很容易陷進自己的思維中而難以自拔。更何況,兩人之間,橫亙著那麼多無法解開的恩怨,關係如此複雜,若換做是邵九自己擁有那瓶解藥,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阮素臣,他也絕不會如此輕易便放過他。

所以,他知道其中必定還關係到他所不知道的事。他想過駱氏,但聽到阮素臣那番話時,才明白原來是寶齡。

饒是如此,在那一刻,他還是掩飾得很好,沒有流露一絲不該有的情緒。

真正清楚一切的始末,卻是來自於陸離的信中。

陸離在其中一封信中,清楚地將他昏迷得快死時,寶齡與阮素臣說過的話,兩人之間的約定寫在了信上。

那一刻,他才真正動容。

別人或許不知道寶齡究竟付出了多少,在阮素臣看來,她雖是為了救邵九而答應嫁給他,那也只是侷限於一件事,因為阮素臣並不知道,寶齡放棄的究竟是什麼。

但——邵九卻知道。

他知道是因為那本來便是他設的一個局。

當初為了尋找藏有暗符的銅鏡的下落,他曾告訴寶齡銅鏡有一種功能,可以去未來任意的時間和地點。

他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他才道她或許有銅鏡的線索,卻無法坦然地告訴他,而他自從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便知道那個誘惑對她來說有多大。只有這樣,她才會對那面銅鏡格外留心,而他也才能透過她,儘快地找到銅鏡的下落。

當時,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看到她臉上甚至根本不想掩飾的激動,彷彿整個靈魂都失去控制,熊熊燃燒,可想而知,她是多美想要得到那樣功能,多麼想要——回到那個屬於她的地方。

然而,她卻放棄了。在她院子裡昏迷過去,喃喃說著胡話的時候,有一瞬間,他整個動作停頓了那麼一兩秒。但這一切他只藏在心底,他的情緒波動永遠控制得很好,縱然心底再亂,也能強行壓制下去。就算他聽到阮素臣的那番話也是如此。因為,他猜不透,也難以置信。

直到看到那封信。

那些事是陸離藏身於屋頂時親眼所見,所以,除了敘述過程,還多了一絲連陸離自己也興許未察覺的情緒波動。

邵九幾乎能想象道寶齡在與阮素臣對待時,內心的掙扎與臉上的表情。

親手打碎一切希望、割斷所有退路,孤注一擲,讓自己無法回頭,用下半生的自由,來換他一條命。

竟是如此。

居然是……如此!

究竟是為什麼呢?很多答案在心底掠過卻被他一一否決了,然而有一個答案,他分明是清楚的,卻是不可思議。

會有這樣的人嗎?那麼多的恩怨糾纏,她卻選擇了最純粹的也是最不在一般預想中的一條路。

他凝睇她,連自己也不自覺地有了一種想要將她看穿的深刻,在那種目光下,寶齡微微一怔,下一秒,輕輕一笑:“我只是……想那麼做而已。”

彷彿是在回答他的問題,又彷彿不是。

只是想那麼做而已,僅此而已。

她站起來,環顧了一圈四周,唇上帶著微笑:“你看,這座山那麼大,有那麼多條路,不管是要上山,還是要下山,總要選擇一條路,那麼多分叉路口,卻只能選擇一條。譬如說我們,如果我們有足夠的精力,便可以選擇翻過山從山的那一邊下去,或許遇到的便是截然不同的人,看到的會是截然不同的風景,但我的腳讓我沒辦法這麼做,所以我們只好原路返回。又譬如坐轎,或許會安全平坦些,但走捷徑卻更為直接快速。”她眺望著遠山層嵐,深深地吸一口氣,明媚的笑容下有一絲憂傷一閃而過,“每個人的選擇,有時是意願,有時是身不由己,而我——只是在最為可能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