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愛情進入倒計時(1)
吳蘇媚/文
他喜歡《倚天屠龍記》裡的小昭和《鹿鼎記》裡的雙兒,可惜這現實社會,沒有女人會放棄對名分的追求,雖然它的表現形式有時不過是一張薄紙。我低下頭,看滴答行走的秒針,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是一個每天從下午開始的女子,對,我喜歡使用女子這個稱呼。做不到像臺灣老女人那樣眼睛眨都不眨地說我們女生,也不願自稱女人,女人和買菜洗衣的婦人沒有太大區別。而女孩,一從學校裡走出來,怎麼還有資格做女孩?
現在,我是一個女子,皓東是這出戏裡的男子。我們相差六歲。
關於皓東,讓我觸控一下這個陌生的名字,其實他的名字不是皓東,可是我打算從名字開始忘記他,就像小時候拿著橡皮抹殺錯誤一樣。
7月3號,我破天荒早早醒來,六點半,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麼早是哪一年了,也許是小學。我蓬頭垢面地爬起來,抽了根菸,坐在電腦前,用一種慣性上了網。線上只有一個杭州姑娘,我向她問好。
她說馬上要下樓喝豆漿,吃油條。我抓過一包餅乾,澀澀地咬了起來。
又閒扯了幾句,她的頭像暗下去了。我睡意全消,對著鏡子審視這張掛著眼袋的25歲的臉。
我已經過了第二個本命年,卻還是遇到許多倒黴的事,丟錢包……認識梁皓東。
七點,我出了門,漫無目的地走。我停在一家機票代理處的門口,裡面有個胖男人對我和藹微笑。
是的,從睜開眼的那刻起,我就打算要買張機票,去框定一個結果。
走出來時太陽已經很烈了,我略微側了下頭,右手掐左手,輕聲罵了句,賤。周圍沒別人,我就是在罵自己。
我對老成說,那話說得太對了,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臉的,不要臉的怕不要命的。
老成問,那麼你修煉到什麼層次了?
我摸摸自己的臉,這裡曾經薄如蟬翼,常能飛出點顏色。幾年下來,在這個殘酷的社會里風吹雨打,早已堅硬厚實如城牆了吧。
我明顯覺得這兩年老得特別快,和老成他們打麻將時經常口出穢語,驚得老成打錯牌。管他呢,反正我又不打算嫁給誰,儀態做得再好,也沒人給我發薪水。
沒認識梁皓東前,我還是挺高興的,也有好幾個男的向我示好,雖然瞧不上他們,可生活到底比較熱鬧。
老成說我是個頂自私的人,擅長幹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我不理他。
老成差點成了我的情人,當然,我看上他時,他頭髮還沒這麼荒涼。老成年輕時還會寫詩,聽說憑這技能騙了好幾個姑娘。老成現在也才37歲,他只是被平庸的生活給摧毀了,像這樣的人有很多,眼神暗藏怨氣。
之所以勒馬沒和老成在一起,因為我不喜歡他的口頭禪——那麼。最觸耳驚心的一次是在新藝路街頭,他說,那麼我們去吃飯吧,那麼你說哪一家呢,那麼中餐好嗎?那麼……
我死死地盯牢他,咬牙切齒地回答,那麼西餐吧。
他渾然不覺。口頭禪這個東西就是這樣,你不注意便天下太平,一旦發現就會情不自禁去尋找。我因此養成了一個極痛苦的習慣,聽老成說話時,會發了瘋似的細心等著他的那麼一個個蹦出來,他萬一不說那麼,我更痛苦,恨不得揪他衣領,怎麼沒有那麼了呢!
這樣下去會患上強迫症,於是我漸漸疏遠了老成,把對他幾縷異樣的情愫悉數收回。我和皓東也談過強迫症的問題,他說他懼高,所以買了二十七樓的房子,久而久之也就治好了。我說我小時候過橋,總想把書包扔在河裡去,他說還好沒扔,要是真扔了,你也就瘋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我們的愛情進入倒計時(2)
我凝神一想,可不就瘋了,那時候書包是件多重要的道具啊。書本、練習簿、鉛筆盒……丟失了任何一樣,我的生活就會出現破綻。那樣一個貧窮憂鬱的小孩子,沒有能力重新置辦那些東西,也沒有勇氣應付師長的質問。那樣小,不知道除了讀書還可以幹嗎。
準確來說,皓東是我的讀者,當時我在給一家時尚雜誌寫專欄,責編是一個美麗聰明的女子,她把雜誌帶回家,皓東就一期不落地看了,並記住了我。
專欄的題目是“情殺”,我總是寫一些要死要活的故事,每篇文章都有一個傷心的結局。皓東拿著雜誌對他妻子說,這姑娘肯定初戀很失敗。
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