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真活潑的小師妹漸漸被嫉妒沾染,變成了扭曲醜陋的樣子,他想阻止這種變化,卻無能為力。
後來有一天,小師妹說,她終於找到辦法成為那人身邊唯一的女人。
那天小師妹笑得無比燦爛,讓他彷彿看到了許多年前,小師妹跟在自己身邊軟軟地喊自己大師兄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哭。於是他默不作聲,幸而小師妹也不需要他發表意見,心情頗好地離開了。後來小師妹就失蹤了。
他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心情很平靜。其實他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小師妹失蹤不久,本該在思過峰思過的三師弟忽然找上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穿一身豔紅長袍的邪修。三師弟告訴他,小師妹在他們手上,若是想救出小師妹,就老老實實地跟他們改修邪魔道。他看了一會兒他的三師弟,然後抱著不知是怎樣的心情同意了。
墮入邪道後,他也曾問過三師弟,你是因為小師妹才這樣做的?
三師弟回答,怎麼可能,那種蠢得夠嗆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要死要活。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傷害了那個人,他又怎會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如果曾經他勇敢一點就好了,走到今天這地步,他和那個人都有錯。
他並不想知道三師弟口裡的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對於他來說並無區別。他只要知道,三師弟也不是因為小師妹而走上這條路的就好。這條路十分難走,如果可以,他希望三師弟不要走到這條路上來。不過他清楚地知道,三師弟如今是求仁得仁,他的想法一點也不重要。
……
最後他死的時候,他覺得解脫。將小師妹託付給小師妹的情郎,也不過是他多年來保護小師妹的習慣而已。
他閉上雙眼,任黑暗將自己拉近荒謬的世界,不斷下沉,彷彿一生都要維持著這個古怪的姿勢。
經過雙腳和膝蓋的緩衝,突然落到地面的感覺令他有些迷茫。他睜開眼迷惑的向四周眺望,色調陰暗詭異荒野無邊無際,鉛灰色天空翻騰著大朵厚重的雨雲,從雲朵的間隙透出濃豔的血光,那是最原始最強烈的色彩對比。朽木被業火炙烤成焦炭,形銷骨立的黑鳥立在枝椏上睜著冰冷的眼睛,北風呼嘯過半人高的蒿草向遠處而去,邪豔茶靡的豔紅花朵層層疊疊鋪滿了整片谷地,沒有葉子,形狀獨特,花瓣細瘦乾枯,冶豔的血紅裡透出了黑,和著天空裡詭異濃烈的色彩,呈現出極其乾燥*的顏色,火燒似的,彷彿一移動就會在空氣裡留下一串火星。
他跌跌撞撞的行在一條崎嶇的小路上,那詭異的花兒擦過他的臉頰、手腳。沒有同伴,他走得艱難而緩慢,卻不曾停下腳步。路的盡頭一道腐朽的橋,黑衣老嫗守在橋下,抬起皺紋縱橫的臉,遞給他一碗清水。
她說:喝了吧。
他懵懂地接過她手中殘破的水碗,失神的望著。
喝了吧。她伸手一指,喝完就不會再有痛苦。
他看著手裡的碗,忽然笑起來,他說:我不。
老嫗的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下一刻便被他從上到下撕成兩半。天空裡傳來陣陣雷吼,丘巒崩摧,大地碎裂,黑暗裡透出光來,世界坍塌傾頹,濃重的白霧漸漸瀰漫起來。
第4章 章 三自古英雄出煉獄,皇天不負有心人
白霧變得極其稀薄,眼前出現了一條幽靜的小路,細軟的青草鋪在小路兩邊,繽紛鮮豔的野花開滿了整片野地,一直延伸到周圍幽靜的樹林裡。樹木高大茂盛,品種極多,正午的陽光從樹林的枝椏裡被扯成一縷縷細碎的線,偶有幾聲清脆的鳥鳴從樹林裡傳來,顯得周圍十分安寧祥和。
經歷三場幻境,羅琨有些吃不消,仔細確認了周圍並無危險,雖然有點疑惑,他還是取出一個防禦陣盤佈下,抓緊時間打坐回復體力,同時警惕地放出部分神識觀察四周的情況。
然而即便羅琨這樣小心,還是著了道。
羅琨的神識不曾感應到周圍有什麼變化,可是周圍的景色卻像是老相片一樣快速地泛黃、捲曲、褪色,直到完全變成另一副樣子——
兩座山之間夾著一片低矮荒蕪的草原,草叢裡密密麻麻地散落著動物骸骨,有些還沒有腐爛乾淨,連帶著黑色的皮肉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味道。期間有人類修士的隨身物品以及破碎的法器,但年代久遠,大多數都染上歲月的痕跡,被侵蝕得很嚴重。正午的太陽悄然落下,黃昏的陽光透出一抹詭異的色彩,如果抬頭,竟然還能看見墨藍的天空裡,滿天排布怪異的星斗猶如碎裂的玻璃碴子,陰森森地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