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連貫的話語,沒有睜開眼,而做了一個把嘴唇給波伏瓦的動作,波伏瓦吻了他的嘴和臉。薩特又睡過去了。這些言語和舉動對薩特來說都是異乎尋常的,是他以前很少有過的。他在用這種方式向波伏瓦告別。
第二天上午,波伏瓦像往常那樣打電話問薩特的情況,護士的回答有些猶疑,波伏瓦立即趕去醫院。薩特好象是睡著了,但直出粗氣,顯然是處於昏迷之中。護士說他頭一天晚上就一直是這樣。波伏瓦在他身邊守到下午6點,阿萊特來接替她。她囑咐阿萊特有事打電話。 晚上9點,電話鈴響了。阿萊特說:“完了!”波伏瓦急忙趕去,薩特已經停止了呼吸。
第四部 繼續(1980…2005)永別的儀式(1)
薩特就這樣去世了。他永遠停止了呼吸,也永遠停止了思考。雖然從外表看,他好象只是睡著了,跟以前沒有什麼兩樣。西爾薇代波伏瓦通知了薩特最親密的幾個朋友,《現代》編輯部的同事:郎茲曼、博斯特、普隆和豪斯特。他們立即趕了來。醫生允許他們在薩特的房間呆到第二天早晨5點。波伏瓦讓西爾薇拿些威士忌來,他們一邊喝著,一邊談著薩特最後的日子、他早年的生活、他們該做些什麼。
早在1971年底薩特就談到他的喪葬問題。他希望儀式從簡,他要求火化。更重要的是,他不願意葬在拉雪茲神父公墓裡他母親和繼父中間,而希望另葬一地。最後,他希望有許多人特別是青年為他送葬。他們應該按薩特的遺願來安排他的喪葬,決定先暫時把他葬在蒙巴拉斯公墓,葬禮完畢後再把他送到拉雷茲神父公墓火化,然後把他的骨灰帶回蒙巴拉斯公墓安放在一個永久性的墓中。
正當他們商討這些事情時,記者們已經獲得訊息,擁到這棟樓房的周圍。博斯特和郎茲曼出去要求他們離開,他們藏了起來,但沒有設法再溜進來。最後波伏瓦要求留下同薩特單獨呆一會兒。她想挨著他躺在被單下面,但一個護士阻止了她:“不行。注意……壞疽!”原來薩特背上的褥瘡,實際上是因為缺乏血液迴圈而生的壞疽。波伏瓦在被單上躺了一會兒。恍惚之間,她覺得薩特並沒有真正死去,他只是睡著了。5點到了,護士們走了進來,她們又鋪了一條被單和一塊罩布在薩特身上,把他帶走了。
以後幾天,波伏瓦先是在郎茲曼家,然後在西爾薇那裡度過,一來是分散因薩特去世而感受的孤單和痛苦,二來是躲避電話和記者的騷擾。波伏瓦的妹妹波佩蒂也專程由阿爾薩斯趕來陪伴姐姐。波伏瓦翻閱著報紙,那上面有對薩特逝世的報道。此外還有大量的電報。
郎茲曼、博斯特和西爾薇操辦了薩特的喪葬事宜。葬禮原定於4月18日,後來推遲到19日,以便有更多的人參加。德斯坦總統表示,他知道薩特不希望為自己舉行國葬,但他可以提供薩特的安葬費用。波伏瓦他們拒絕了這個好意,而德斯坦堅持要向薩特的遺體告別。
4月18日,波伏瓦來到醫院的前廳,想在薩特安葬前最後看一看他。薩特被放進棺材,穿的是他去歌劇院時常穿的那套衣服,這是波伏瓦房間唯一的一套薩特的衣服,西爾薇不願到薩特房間去找別的衣服,就拿了這一套。薩特面部表情安詳,就像在熟睡一般。
出殯的那天,一大早,波伏瓦和一些朋友又來到這裡。人們已經給薩特作了殯葬準備。他的臉沒有遮蓋。在波伏瓦的要求下,一位帶相機的朋友給薩特拍了幾張照片。又過了很長時間,工作人員翻過床單蓋住了薩特的臉,關上靈柩,把它帶走了。
波伏瓦、她的妹妹波佩蒂和阿萊特上了靈柩車。前面有一輛小汽車滿載著各式各樣的花束和花圈,還有一輛巴士載著那些老年的和不能走遠路的朋友。靈柩車後面是巨大的人流,大約有5萬多人,多數是青年,他們是自發地為薩特送葬的。這正是薩特所希望的浩大場面!
路上波伏瓦聽到敲擊車窗玻璃的聲音,這是一些偷拍照者把鏡頭對著窗戶想拍照。《現代》編輯部的同事和許多不認識的朋友立即手挽著手,在靈柩車後形成一道屏障,來保護波伏瓦她們。在送葬過程中,人們群情激昂,但是秩序井然。郎茲曼感嘆地說:“這是1968年5月運動以來最後一次遊行了!”
波伏瓦默默對自己說:“這確實是薩特所希望的葬禮,但他不可能知道它了!”年輕時薩特寫過一個幽默諷刺劇,劇名就是“我有一個好葬禮”,說的是一個人死了後,在街角處看到給自己送葬的隊伍。也許在冥冥之中,薩特也看到了自己壯觀的葬禮?
蒙巴拉斯公墓到了。當波伏瓦走出靈柩車時,靈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