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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入同齡人的群體中。薩特在自傳中描述了當時的情狀。當他和母親在巴黎盧森堡公園散步時,可以看到一群群孩子在自由自在地玩耍,但他只有用羨慕的眼神在一旁看著,卻不敢上前參加進去。而孩子們誰都沒有理睬他,誰都不知道他是個天才和英雄(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樣)。這一時刻,他深切感受到自己的真實地位:他是一個可憐蟲,一個誰都不要的可憐蟲!

安娜…瑪麗覺察到兒子的困窘境況,想催促他參加進去,就故意裝出不耐煩的樣子說:“你這個傻瓜還楞著幹什麼,還不過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跟你玩!”而薩特卻倔強地搖搖頭,不過去。

看到硬趕他去不行,安娜…瑪麗又指了指旁邊幾個一邊織毛線一邊看孩子玩的女人,低聲問:“我去跟他們的母親說一下吧?”薩特更加急了,堅決不讓母親去問。他趕緊走開,在公園裡轉了一圈,最終也沒能和孩子們玩在一起。其實這時他心裡特別想參加進去,只是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尊而不肯去求他們。

這種不合群的經歷對於薩特以後生活的影響也是極大的。成年後他在性格上有一個特點:凡事不願求人,哪怕像問路這樣的小事也不願求人。在與同性朋友的關係中,他始終有一種距離感。別人有什麼事情找他幫忙,他會盡力去做;但他不希望有什麼事情去求他們。也許兒時遇到的困窘仍然在潛意識中對他起著作用,他不希望自己再遭受同樣的尷尬。

直到10歲薩特才進入亨利四世公立學校。在進校的第一天,他就很自然地融入班集體之中,同孩子們打成一片,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事情竟這樣容易和簡單。在這個學校,薩特認識了他一生中唯一有著真正深厚友情的同性朋友。

那時他班上一個同學剛剛病死不久。這個同學叫貝納爾,因為身體不好,總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不參加同學們的活動,但笑咪咪地看著大家打鬧。他成績全班第一,性情和善,說話慢條斯理。他很小就死了父親,家境貧寒,靠母親做裁縫為生。由於這一切,全班同學都十分喜歡貝納爾。所以當他去世時,全班40個同學都聚集在他的棺材前痛哭,他的墳墓上佈滿了同學們送的鮮花。

就在貝納爾去世幾個星期後,這天班上正上拉丁文課,門房帶著一個孩子走了進來,他就是死去不久的貝納爾。他向老師敬了一個禮,就坐在一個空座上聽起課來。同學們都驚呆了:這孩子戴著貝納爾戴過的鐵框眼鏡,也像貝納爾那樣圍著一條厚厚的圍巾,他也有一個鉤鼻子,也跟貝納爾一樣怕冷。於是大家都斷定他就是貝納爾。正在上課的迪裡先生大概也跟同學們一樣驚詫,不禁停下課來,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問這個學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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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學生回答道:“我姓尼贊,叫保爾─伊夫,是包飯生,工程師的兒子。”同學們這時才醒悟過來,來者不過是長得跟死去的貝納爾相似而已。

下課後薩特主動接近這個活過來的“貝納爾”,很快他們成了好朋友。薩特發現,雖然猛一看尼贊跟貝納爾很相似,他倆有許多地方不一樣。尼贊比貝納爾長得醜一些,他也有一隻斜白眼,不過是左眼,跟自己的正好相反。在性格方面,尼贊不那麼溫和,生起氣來臉色發白,說話開始結巴。他還喜歡用挖苦的口氣來談論人,包括對自己的父母,這是薩特所不習慣的。但尼贊書讀得很多,而且也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作家。薩特最為讚賞的是後面這一點,他倆可以說是志趣相投,這是他們友誼的基礎。

他們成為要好的朋友後不久,由於薩特生活起了一個重大變化,他離開了巴黎,也不得不跟好朋友分手。不過數年之後他們又重逢在巴黎,得以再續友情。

第一部 孤獨(1905…1939)童年(1905…1917):做戲與誘惑(1)

薩特在很小的時候就感受到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某種虛假性,這特別體現在外祖父對他的態度上。一方面,這位老人確實是喜愛小外孫,每次一見到小薩特,本來沒精打采的他頓時精神煥發,伸開雙臂,高聲喊道:“我的小寶貝!”而薩特也撲向外祖父的懷抱。另一方面,施韋澤的這種舉動中也包含著某種做作的成分,一種不真實的成分。老頭子是一位法語教師,本來就擅長於語言藝術,也可以說擅長於表演。薩特在自傳中回憶說,這位身材高大、風流倜儻的老人,有時將自己打扮一番,配著那一把大鬍子,衣著神情就像上帝顯靈一樣,突然出現在教堂上,將眾教徒嚇得四散而逃。

在同外祖父這種親熱的表達活動中,薩特感到老頭子做戲的成分,也體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