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老頭也不退讓,瞼眼道:“你先來便怎樣?這地方又不是你家,難道不准我老頭子做生意麼?”
駕車壯漢怒火猛升,摔了冒煙袋,沉聲喝道:“老子就不准你在這兒刮噪,你敢怎麼樣?”
矮老頭嘿嘿連聲冷笑,說道:“造反了,我老頭子在節孝坊賣了幾十年餛飩,倒不知道這塊地皮是有主的,老大,你把眼睛放亮些,這是有王法的地方,我老頭子今年也快六十歲了,可不是嚇唬大的,別以為你年輕力壯塊頭粗,老頭子可不在乎這個……”
駕車壯漢兇睛暴射,獰笑道:“我看你這老混蛋是活得不耐煩了。”一長身形,躍落地面。
不料那矮老頭竟橫得很,順手抄起擔上切菜刀,大叫道:“幹啥?你還敢殺人不成?”
壯漢陰惻惻道:“老蠢物,你以為老子不敢殺人麼?老手想弄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不信你就試試看!”
矮老頭退後兩步,心裡有些虛,想再找件傢伙壯膽,餛飩擔子上已無用物,便把麥架上的燈籠摘下來提在左手。
駕車壯漢一步步逼近,冷笑道:“老混蛋,死在臨頭還忘不了帶燈籠,敢情你是怕共同泉路上看不見行走麼?”
矮老頭分明聲色厲內在,顫聲道:“你你可別逼人太甚想當年,我老頭子,也不是好惹的,打架鬧事,向來不含糊……”
駕車壯漢冷嗤道:“那是當年,可惜現在你老了!”話落,突然搶身上步,飛起一腳,直向矮老頭勢刀的右腕踢去。
矮老頭一時未防,被踢個正著, “啊呀!”一聲,菜刀應“腳”而飛,嚇得踉蹌倒退,趕緊躲在餛飩擔子後面,又摸了一柄趕麥杖,大叫道:“救命啦!殺人啦!”
駕車壯漢喝道:“老狗,你在找死!”跨步而上,揚掌就劈。
那矮老頭繞著擔子跑,扯開嗓子叫,淒厲的呼救聲,響徹夜空,別看他剛才嘴挺硬,這會兒真動上了手,可就剩下喊救命的份兒了。
駕車壯漢怒不可遏,殺機頓起,一面咒罵,一面持袖子追逐,怎奈矮老頭很滑溜,總圍著餛飩擔子兜圈閃避,急切間竟撈他不著。
壯漢一怒,猛抬腿,將餛飩擔子踢翻,從護腿皮套中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向矮老頭撲去。
老頭失去了屏障,更毀了生財工具,急怒攻心,反忘了害怕,嘶叫道:“好小子,你敢毀我老頭子吃飯家伙,我也叫你做不成生意!”
罵著,竟將手中燈籠,砸在馬車車蓬上。
車蓬布上塗過桐油,沾火既著,剎那間,便劈劈拍拍冒起火焰。
就在火勢剛起之際,石牌坊暗影下突然竄出一條人影,貼地一滾,飛快隱入車底。
這時,轅前馬匹也受驚狂嘶,潑開四蹄,拖著車子疾奔而去。
駕車壯漢看見車輛起火,駭然大驚,顧不得再殺矮老頭,急忙轉身追馬車。
但追未數步,後腦卻重重捱了一趕麥杖,仆倒地上。
馬車帶馬飛奔,掠過巨宅大門,向左—轉,筆直衝上了大街。
那原來緊閉著的巨宅邊門,突然“呼”地一聲啟開,門內閃出兩個人,正是尤寧和那隨侍的青衣漢子。
尤寧沉聲喝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青衣漢子惶然道:“是第三分舵送人的車輛,約定四更交接,他們早來了片刻。正待命清查有無跟蹤暗線,不知怎麼會出了意外。”
尤寧驚詫道:“這麼說,人還在車子裡?”
青衣漢子道:“正是。”
尤寧頓足叱道:“該死的東西,還不快迫!”’青衣漢子慌忙從懷裡取出—支竹笛,正想吹,卻被尤寧劈手奪去,低罵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是怕人家不知道咱們的地方麼?”
青衣漢子手足失措,吶吶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尤寧喝道:“不許出聲動眾,隨你四更以前,把人搶回來。過了時限,提頭來見。”
青衣漢子唯唯應諾,展步如飛,掠奔而去。
尤寧目光轉動,正待親自去救那駕車壯漢,突神神色微變,急急縮身退回門內,迅速掩閉了邊門。
片刻後,衣袂振風之聲入耳,石牌坊下出現兩條人影。
那是兩個勁裝負劍的少年,衣色一紫一白,正是“抱陽山莊”兩俠少莊主, “日月雙劍”應氏兄弟。
應龍冷冷掃了地上餛飩擔子一眼,搖頭道:“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故呢,原來只是賣餛飩的跟人打架,咱們走吧!”
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