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輕輕在夥計肩頭上拍了一掌,仰面大笑不已。
那夥計悶哼一聲,踉蹌衝出四五步,險些一頭撞在酒缸上。
櫃檯中的中年婦人微微變色,仍然強顏堆笑道:“公子休要取笑,我們鄉下人,聽不懂。”
龐文彬哈哈笑道:“不懂沒關係,慢慢學著,就會懂了。”
康浩怕他笑鬧太過分,輕輕扯了他一下,低聲說道:“龐兄請坐下,好朋友到了。”
果然,龐文彬剛落座,門外蹄聲盈耳,三騎棗黃色的健馬也到了門口。
馬上三個人,俱是一色青布劍衣,肩後背著一口既寬又長的奇形長劍,看年紀,都在三旬開外,其中一虯髯漢子,眼中精光熠熠,彷彿是三人之首。
那虯髯漢子冷冷向店裡望了一眼,微一揮手,三個人都跳下馬背,大步走了進來,在臨門一張桌上坐下。
夥計上前接待,問道:“三位要喝什麼酒?”
虯髯漢子冷冷道:“來三碗米酒。”
夥計又問:“要點什麼下酒萊嗎?”
虯髯漢子道:“先來一份生魚片,一份日月湯,再來一盤炒烏龍……”
夥計聽得直翻白眼,急忙陪笑道:“實在對不起,小店簡陋,無法供應炒菜,老客能不能換幾樣別的菜?”…
那虯髯漢子一瞪眼,道:“生魚片也是炒菜嗎?”
夥計吶吶半晌,只得實說道:“不敢隱瞞老客,小店從來沒有聽說過生魚片這個名稱,如要時鮮鯽魚和鯉魚,還可以備辦。”
虯髯漢子雙目暴睜,似要發作,旁邊另外一名粗矮漢子立即附耳低語了幾句,那虯髯漢子“哦”了一聲,揮揮手道:
“管什麼東西,能下酒就行,選好吃的萊送來吧。”
夥計答應離去,那虯髯漢子舉手摸了摸下巴,向兩個同伴嘿嘿低笑道:“想不到這土驢,連生魚片也沒聽說過!”
康浩冷眼旁觀,不覺抿嘴微笑起來。
龐文彬急以“傳音術”問道:“康兄看出這三個傢伙的來歷了麼?”
康浩微一頷首,假作舉杯就唇,也用傳音術回答道:“咱們最好不要小覷人家,這三人多半是南海流沙島島主,羅浮快劍麥炳坤老頭的手下。”
龐文彬驚道:“怎見得?”
康浩道:“你沒見他們要下酒菜,都是海鮮麼?而且,南方很少有高梁,所以比較嗜好米酒。”
龐文彬又道:“安知他們就不是東海火焰島羅家的門下?”
康浩道:“不!東海羅家的人都穿紅衣,不會穿青色劍衣。”
龐文彬抖開招扇搖了兩搖,冷哂道:“小弟久聞二島之名,這一次,倒可以好好見識一下了。”
他和康浩一直以“傳音術”交談,那三人自是無法聽到,但這句話,卻有意提高了嗓音,要讓那三人聽到。
果然,他話聲甫落,那虯髯漢子已冷哼著介面道:“誰要見識流沙島的功夫?有種就出去!”
龐文彬“唰”地一聲收攏招扇,便想推座而起,卻被康浩一把按住,低聲道:“龐兄,何必急在一時?即已照面,還怕沒有機會嗎?”
黃無父掀了掀竹笠,緩緩道:“說的是,無把酒喝足了,動起手來也有力氣一些——喂!夥計,添酒來。”
夥計連聲應道:“來了!來了!”
不片刻,捧著一隻尚未開封的小酒缸,趕到桌邊。
康浩道:“怎麼?零酒賣完了?竟要開整壇的?”
那夥計陪笑道:“不!這是我們老闆娘特意奉送給三位公子品嚐品嚐的。”
話沒說完,櫃檯內中年女人已笑盈盈介面道:“這壇酒,本是奴家留著自家用的,因三位公子都是好酒量,只怕零沽的酒味兒太淡,不堪喉,所以特地取出來,請三位公子嚐嚐。”
康浩道:“這麼說,竟是加工特製的上品了?”
那女人笑道:“上品不敢自誇,味道比較醇厚些卻是真的,三位公子一嘗就知道。”
龐文彬本來一肚子怒火,被那婦人一陣軟語輕笑,早已化為烏有,一伸手,將酒罈奪了過來,大聲道:“小弟對開封最有經驗,讓我來。”
指間一搓,展開招扇,用扇沿在酒罈封泥上輕輕一劃,壇口宛如刀切般分裂開。
那果然是一罈好酒,封泥一去,滿屋皆是酒香。
龐文彬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婦人邪笑道:“看來是一罈好酒,就怕娘子的後勁不足。”
那婦人毫不介意,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