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道: ‘什麼人敢到百禽宮來撒野,老夫倒要看看他有幾個膽子。’”
“說著就要親自趕去,卻被蓮姑攔住,勸道:‘區區一名狂徒,何勞爹爹出手,女兒替你老人家擒了來吧。’”
“於是,回頭問那宮女道:‘人在哪兒?’”
“那宮女道: ‘在江邊採雲崖上。’”
“蓮姑點點頭,吩咐取來佩劍,帶著兩名貼身丫環出宮而去。”
“老頭子兀自餘怒未消,一疊聲交待女兒道:‘丫頭,要活的,咱們得把他吊在宮外旗竿頂上,給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做個榜樣……’”
“那時,咱們倆都已經年逾半百,膝下無子,只有蓮姑一個女娃兒,年紀都快三十歲了,仍然待字閨中尚未匹配……”
齊效先聽得神往,傻愣愣衝出一句話,問道: “奶奶,那時候娘為什麼不嫁人呢?”
這句傻話直問得孫天民忍俊不禁,幾乎笑出聲來。
月眉瞪了他一眼,低喝道:“關你什麼事?多嘴!”
齊效先不服氣,抗聲道:“她是我娘,怎麼不關我的事?哼!”
巫九娘強忍住笑意,叱道:“你們還想不想聽下去?如果不想聽了,就滾回房去睡覺!”
姊弟倆連忙應道:“想聽!”
巫九娘道:“那就老老實實聽著,不許岔嘴,誰要是再多話,別怪奶奶拿柺杖敲他。”
月眉姊弟同“噢!”了一聲,雙雙閉了嘴。
巫九娘默然片刻,重又接續上未盡之言:“……蓮姑那孩子,天資秉賦,無一不是上上之選,自幼聰敏,善伺人意。正因為如此,才弄得歲月蹉跎耽誤了青春。”
“一則,她眼高於頂,自負多才,視天下男子皆如糞土,若非傾心中意的人,焉肯委身下嫁?”
“二則,咱們老兩口對她也過分鐘愛看重,沒有十全十美,忠誠可靠的如意兒郎,又怎捨得讓他遠離膝下?”
“三則,百禽宮僻處深山,隔絕塵寰,一向不與武林同道交往,正派中人不屑下顧,邪派門中雖也有備彩登門求親的,咱們又看不上眼,似此年復一年,婚姻大事無形中就延誤下來了。”
“女孩兒雖沒三分心事,年紀稍大,難免易生感觸,平日裡,蓮姑那孩子總是強顏歡笑,好像毫無憂愁,但我這當孃的心中明白,每到夜闌人靜的時候,花前月下,她那一聲喟嘆,—鎖眉頭,其中不知包含著多少無言的感傷。”
“無奈境況如此,我這當孃的除了替她難受,又能有什麼辦法?”
“可是,那一天,機會來了……”
巫九娘說到這裡,精神一振,獨眼忽睜,眼中竟閃出奮然的光彩。
她一面坐直了身子,一面張目四顧,好象在尋找什麼東西。
月眉十分乖巧,急忙奔去後面臥室,捧出一杯溫茶,雙手蘸到椅前,笑道:“奶奶請用茶。”
巫九娘藹然一笑,道:“好!好!也給孫爺爺沏一杯茶。”
孫天民道:“謝謝,我口倒不渴,只是急於想聽九孃的故事!”
巫九娘微一凝神,笑意忽又消逝,舉杯喝了一口茶,仰面長吁道:“孫二俠,並非我老婆子欲言又止,有心賣什麼關於。委實這件事的發生,關係太重大,它給咱們百禽宮帶來了歡樂和希望……也帶來了惡運和毀滅……”
“就在那一天,蓮姑臉上第一次有了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也就在那一天以後,她的一生,從此完了……是愛?是恨?是情?是仇?真叫我老婆子,不知從何說起……”
孫天民神情一肅,點了點頭,道:“那想必是一段令人惋惜的遭遇。”
巫九娘沉痛地接道:“豈止令人惋惜,簡直叫人悔恨終生也無法彌補。”
孫天民黯然嘆息道:“孫某性雖粗俗,亦不難體會九娘此時的心情,假如有什麼礙難之處,那就不必再說下去了……”
巫九娘望了月眉姊弟一眼,輕籲道: “不錯,這段經過,本來不宜讓孩子們知道,但時隔已十十年,事情又與他們的父母有關,與其隱瞞他們一輩子,倒不如索性乘此機會告訴他們的好。”
於是,把空杯交給了月眉,接著又再述說下去。
“……那天蓮姑匆匆趕往採雲崖,並未多久,竟欣然而返,只是去的時候滿腔怒火,回來的時候卻滿臉笑容。”
“在她身後,跟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書生大約三十出頭,一身天青色儒衫,神采飛揚,丰神挺拔,那股飄逸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