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託付給劉嘉,隨後徑自離去。
“他去哪裡?”我突然不安起來,劉秀一離開我的視線,那種溺水似的無助感立即浮了上來。
“他一會兒就回來。”劉嘉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笑容。
我心下稍定,轉身環顧四周,卻見滿院子劉氏宗親皆是年少一輩的,估計資格老一些的人正在屋裡跟樊嫻都絆舌呢。我心裡不禁有點擔憂,這位老太太拖著一副病懨懨的身子,可別氣出什麼好歹來。
正滿腦子胡思亂想,忽然門外響起一陣馬嘶,一隊馬車轟隆隆由遠及近的馳來。當先三輛軺車開道,中間竟是一輛雙馬軒車,軒車後又是兩輛從車。
一時間院子嘈嚷的聲音都低了下去,眾人驚訝紛紛的把目光投向門外。那一隊車輛果然是奔著劉家而來,轉眼到得門口,當先軺車上的六名武士裝扮的年輕漢子,一齊身手敏捷的跳下地,隨後圍著那輛軒車四角,按劍而立。
西漢時車輛制度極嚴,雖說如今王莽篡權,時局動盪不安,但能乘坐軒車之人,也必然不是普通人。這輛雙馬軒車外側用加皮飾的席子作障蔽,左右無窗,無法看見裡頭坐了什麼人,但是仔細觀察,那車轅竟是青銅鑄成,非一般的木製,且車架上還隱隱刻著豹獸圖形,端的非比尋常。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的猜疑聲中,那軒車上人影一閃,竟是一先一後下來兩個人。
先一人是個年輕男子,一身藍色曲裾深衣,頭戴兩梁冠,面若冠玉,神姿俊逸。劉嘉在見到此人時,倒吸一口冷氣,面色大變。
年輕男子下車後隨即恭恭敬敬的從車裡扶出一位老者,這一回不等我看清楚那老者的長相,劉嘉驚呼一聲,竟是與劉賜等人不約而同的快步奪門而出。
“侄兒劉嘉拜見侯爺!”
“侄兒劉賜拜見侯爺!”
悶雷一聲接一聲的滾過,劉嘉與劉賜的音量不高,可喊出的話卻猶如石破天驚般,一時間眾人紛紛跟著劉嘉、劉賜一起跪拜於地。
我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想屈膝的時候那老者已抬手示意:“快快請起。”見眾人反應遲鈍,便招呼身邊那年輕人上前攙扶。
劉嘉面如菜色,喃喃道:“不曾想竟是驚動了侯爺……”
一句話沒說完,後頭有人大喊:“侯爺得替我們作主!這可全是劉縯一人的主意哪……”
老者未曾言語,我打量他雖面色祥和,可眼神顧盼間卻透著份犀利,於是心裡直打鼓,暗叫不妙。
有道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這位侯爺到底是何許人?
外頭的一番動靜終於驚動了屋裡的人,屋門開啟,劉縯扶著一臉病容的樊嫻都蹣跚的走了出來。
尾隨樊嫻都身後一同出屋的尚有兩名老者,這兩個人我上次來劉家時曾見過,是以認得。年紀稍長些的是劉秀的族父劉歙,年紀略小些的是他的族叔劉梁。
再往後跟著的是與劉家三兄弟血緣較近些的宗親子弟,我能叫上名字的也不過兩個人而已。一個是劉歙的兒子劉終,還有一個據說是與劉秀一起玩到大的族兄劉順。
“侯爺……”未等走到院門口,樊嫻都突然丟掉柺杖,掙開劉縯,顫巍巍的跪下地去。在她身後,劉歙、劉梁亦是下拜叩首。
“啊,嫂嫂快請起!”侯爺的身手也不太利落,倒是那年輕人見機快,伸手及時托住樊嫻都,沒讓她當真跪下地去。
“樊氏教子無方,愧對劉家宗親。”
“嫂嫂言重了……”侯爺看似無心的瞥了眼劉縯。劉縯原本低著的頭顱突然高高仰起,毫不避諱的與他目光對視。
我趁機扯了扯劉嘉的袖子,小聲問:“這位侯爺是什麼人?”
劉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瞅著我:“你不知道?這……這是舂陵侯……”
南陽舂陵侯——劉敞!
我眼前一亮,原來是他!南陽這一支劉姓宗親的領頭人物,那個當年散盡家財疏於兄弟的舂陵侯劉敞!
如此看來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他的兒子了——當年為避新莽對劉姓宗室的迫害,娶妻翟習,卻反遭其累的劉祉!
難怪這群姓劉的會嚇成這副模樣!
看來王莽雖然下令廢除劉姓宗室的爵位,但在私底下,劉姓王孫該有的名譽和地位卻是一點都沒動搖,民心猶存。
“劉縯!”劉敞突然拔高了聲音,不怒而威,“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可是當真要惹得天怒人怨才肯甘心麼?”
劉縯緊抿著唇不說話,可神情間的倔強與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