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一直靜坐的劉秀等良嬸走後,忽然開口道:“病了?”
“沒……”我訕訕的低聲回答,“已經好了,沒事……”
“為什麼沒回新野?”
他的聲音低醇如酒,溫柔中不失責備,雖然我明白那原是出於一種關切之意,可一聯想到鄧嬋,剎那間我只覺手足冰冷,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了?”他見我神情有異,便又追問了句。
我咬著唇,強忍住心中的悲痛,起身走到他面前,撲通跪下:“麗華有負重託!”
席上一陣窸窣,劉秀幾乎是跳著站了起來,伸手扶我的同時,聲音亦帶著一種顫抖:“發生了什麼事?”
“表姐她……”我憋著氣沒有流淚,這個時候在他面前哭泣,只會顯得虛假。我不需要任何人因此可憐我,原諒我,這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鄧嬋。
我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劉秀聽我把整件事說完後像是呆掉了,半晌沒有任何回應,直到劉良蹣跚著腳步回到屋內,才適時打破我和他之間詭異的僵局。
“叔叔!”輕輕的,劉秀終於籲出口氣,“秀需得回家探望母親,這便告辭了。”
劉良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但他眯著眼卻什麼疑問都不提,故作不知的點了點頭:“你且去吧。”
我胸口堵得慌,似乎千斤重的巨石活生生要將我壓死。就在這個時候,眼前有片陰影罩了下來,劉秀忽然挽著我的胳膊,將我從席上拉了起來。
我戰慄的抬起頭,他的臉色平靜,沒有絲毫的憤怒與責備,那雙一向我無法探視清楚的眼眸,此刻正清澈如水的望著我,眼底默默流淌著一絲憐惜,一絲自責……
但所有的感覺都像是我的幻覺般,只一瞬息的霎那,劉秀已掩藏好所有的感情,平靜無波的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猛地一顫,連道別的話也沒顧得上和劉良夫婦說上一句,只茫然被動的跟著他走出了院門。
天色有些陰沉,似乎轉眼便要落下大雨,田埂上的風很大,呼啦啦地壓倒田裡未及收割的禾苗,一波一波的像是海浪般起伏著。
風吹亂了我的長髮,鬢角的髮絲在我眼前飛舞著,走在我面前的劉秀,背影透著一股淒涼。我忍了那麼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為什麼不罵我?你這樣子不說話算什麼意思?”
前面的腳步終於停了,他不回身,仰頭望著天空,風把他的衣袂吹得颯颯作響。許久,淡雅哀傷的話語零零落落地吹散在風中:“這不怪你……錯不在你……是我沒把你……們……照顧好……”
天際傳來一陣悶響,雷聲滾滾,仿若一把重錘緩慢地敲擊在殘破的鼓面上,一聲又一聲,沉痛地敲擊著我的心房。
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撲上去從身後一把抱住他,失聲慟哭。
孛星
劉秀家那三間瓦房的小院裡外擠滿了人,嘈嘈嚷嚷的像是農貿市場。
我腳下不禁一頓,劉秀卻沒有絲毫的遲疑,仍是邁開腳步不徐不急的往門裡走。我一看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緊跟上他。
“劉秀!”
“文叔!”
也不知道誰眼尖先瞧見了他,一時間滿院子的人齊刷刷掉過頭來,有人驚喜,有人憤怒,也有人茫然……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但見到劉秀時都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感。
劉賜排眾而出,他身後還跟了兩個年輕男子,我略略一掃,便在人群裡發現了好幾個熟悉的身影。
“文叔!”劉賜迎了上來,面上未見笑容,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劉秀,眼神頗為複雜。
劉秀深深一揖:“子琴兄。”
劉賜原本也許是想先聽劉秀解釋點什麼的,卻不料劉秀打過招呼後什麼話都沒說。劉賜微一錯愕,劉稷已從人群裡擠了過來。
“劉文叔!文叔!”劉稷哈的一笑,衝過來用力將劉秀一把抱住,“你小子……你小子居然還活著!”他額頭破了個大口子,已經結成血痂,足有錢幣大小,晃動腦袋咧嘴笑時,傷口愈發顯得可怖。
劉秀淡淡的望著他一笑,伸手推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秀顯得有些冷淡的態度,令劉稷眉頭一皺,他正張嘴欲發洩不滿,劉秀突然輕聲道:“稍待片刻……”說罷,拉起我往屋裡走。
這時劉嘉迎面走過來,見到劉秀,緊繃的神色猛然一鬆。
劉秀與他低語幾聲,劉嘉先是微現驚愕,而後冷靜下來,微微點頭。
劉秀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