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他坐在椅子上聽外邊進來的店鋪掌櫃的回話,聽著聽著居然睡著了。哎!”
柳皓波聽了此話,並不怎麼驚訝,只淡淡的笑道:“沒什麼,是如今天長了的緣故,該勸著父親睡午覺了。精神不濟也沒什麼,叫人弄兩根老山參來燉參茶,每日用兩盞,不出一月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家裡的事情瑣碎繁雜,到時叫你受累了。”說著,柳皓波便攙扶著李氏往裡面走,夫婦二人卻不急著進屋,只在藤蘿架下的一張涼榻上坐下說話。
李氏又道:“二弟他們捎了書信來,海寧海疆上的事情已經安定下來了,叫咱們不必掛念。”
柳皓波無所謂的笑笑,說道:“二弟素來少年老成,十歲離家在外邊歷練,比為夫強多了。再有二弟妹在一旁輔佐,更不會出什麼差錯。”
李氏聽了這話,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柳皓波平靜且略顯蒼白的臉,問道:“相公,你到底是什麼打算呢?二弟如今已經是靖海大將軍了。家中的生意他是無心插手的了,父親年紀大了,你卻又總在家裡閒著……”
柳皓波不等李氏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娘子不要說了。為夫當初一錯再錯,如今已經後悔不已,無顏再見他人。只願在這一方小院裡安靜的度完餘生也就罷了。”
李氏聽這話,眼圈兒便紅了,哭道:“相公這是什麼話?如今你才二十多歲的人,就說在這四方小院裡度此餘生,可叫妾身和這未出世的孩子怎麼過好呢?”
柳皓波抬手把妻子摟進懷裡,嘆道:“娘子,你跟著為夫,這輩子真是受委屈了。”
李氏哭道:“相公真心悔過,父親自然會給你一個機會。只是如今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人還總是躲在這院子裡不肯出去,父親縱然有心讓你分擔些事情也是不能的。妾身再怎樣也不過是個女流之輩,如今又懷著身孕,外邊的事情總要有個男人說話才好辦些。相公,就算是為了妾身肚子裡的孩子,你也應該重新計較一番了吧?”
柳皓波聽了這話,神色動容,只是緊緊地摟著李氏,卻不說話。
李氏又勸了一會兒,卻見柳皓波庶出的女兒一顛一顛的跑過來,撲到李氏的懷裡甜甜的叫了一聲:“孃親。”
柳皓波皺眉問道:“這麼大了還膩歪在你母親的懷裡,跟你的奶媽子呢?”
後面跟來的婆子丫頭忙上前來答應著,李氏便笑道:“好了,屋裡有我早起給你留的荷葉糕點,叫丫頭們拿給你吃。”
“謝謝娘。爹爹,女兒去了。”小丫頭聽話的從李氏的懷裡站直了,後退兩步給二人福了個萬福,又蹦蹦跳跳的走了。
柳皓波看著女兒,忽的想起了小時候的柳雪濤,也是這樣一張甜甜的嘴,每次見了明澈都會‘二哥,二哥’的喊,但見了自己卻總是怯生生的不說話。好像只有柳明澈是她的哥哥一樣。
為什麼從那麼小開始,雪濤那個丫頭就跟自己不合呢?柳皓波此時想起此事也有些說不清楚。反正她見了安姨娘和柳明澈便如見了親人,見了方姨娘和自己的時候,就像是見了鬼怪一樣,小時候是能躲就躲,長大之後便開始無視。再後來,她每回見了方氏,都會冷嘲熱諷一番方罷,弄得柳皓波心裡也漸漸地恨上了她。
不過長大之後,柳皓波明白了自己姨娘和夏侯夫人之間的恩怨後,便對柳雪濤的冷漠敵視都習慣了。畢竟,是方氏用了使人流產絕育的藥害死了夏侯夫人,柳雪濤或許已經從安氏那裡得到了些訊息,所以敵視方氏。柳皓波平心而論也能理解這種仇視。
不過他以為,柳雪濤始終是女兒家,女兒家沒有一輩子留在家裡的道理,總有一天她會出嫁,嫁出去也就不再是這個家裡的人。大不了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妝,到時候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罷了。
可後來方氏說,柳雪濤雖然只是個嫡女,但卻佔有柳家一半的家業。
當時柳皓波就急了。家業向來都是兒子繼承,哪裡有嫁出去的女兒也回來分一半兒的?
但當他了解到事情的緣由,知道此乃是必行之事絕不是空穴來風時,仇恨的便在他心底深深地種下。
細想想這幾年,自己處心積慮做的那一切,似乎都沒有一件事情達到了預想的效果。當初為了算計而一力促成的柳雪濤和盧峻熙這一樁有些荒唐的婚姻,竟然卻成了一段佳話……
真是有心栽苗苗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如今,盧峻熙已經高官得坐,柳雪濤也是風生水起,他們夫妻在京城要人氣有人氣,要財富有財富,而自己卻落得這副悲慘模樣,這叫柳皓波的心裡如何能平靜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