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點慢慢的走了出來,卻是《西廂》裡扮作張生的名角。
這出戏唱的應該是《賴婚》那一段,前面紅娘興高采烈的來了一段唸白,然後是這張生華服而上。卻是張生等紅娘來報信等的心急,二人來了一段對白後,聽紅娘便依依呀呀的唱了起來:
落花滿地胭脂冷,
良辰美景洞房春。
正中是鴛鴦夜月銷金帳,
兩旁是孔雀春風軟玉屏。
下邊是室中樂奏合歡令,
一對對鳳簫象板雁瑟鸞笙……
裡面柳雪濤靠在高靠背的雕花大椅子上,一邊品著香茶一邊聽著紅娘那華麗麗的唱詞,卻不知屏風外邊的宴席上卻另有一番風波。
柳明澈兄弟二人和盧俊熙一起敬了柳裴元三杯之後,盧俊熙又向柳裴元這位老岳父敬酒。柳裴元自道不勝酒力,讓柳明澈陪盧俊熙多吃幾杯。柳明澈便拉著盧峻熙又喝了三大杯,柳皓波只沉靜不語,偶爾給柳裴元佈菜。
柳明澈拉著盧俊熙的手,悄聲說道:“峻熙,初六那天李將軍家請的年酒宴上,猜猜誰去了?”
盧峻熙搖了搖頭,笑道“兄弟我又沒去,哪裡猜得著。”
柳明澈笑著湊近盧峻熙的耳邊,低聲說道:“皇上去了。”
盧俊熙便一愣,繼而笑道:“李老將軍乃是華貴妃的父親,皇上去他府上轉轉也沒什麼。”
柳明澈點頭,說道:“是啊,李老將軍乃是國丈之尊,又有累世的軍功,皇上特別倚重他也是自然地。不過,皇上在席間連飲數杯,和臣子們一同說笑了一回。臨走時還單獨把我叫到一邊問了幾句話。”
盧峻熙立刻收斂了心神,沉靜的看了這位靖遠侯一眼,問道:“可是皇上有什麼旨意?”
柳明澈笑笑,拍拍盧俊熙的肩膀說道:“旨意麼,倒是沒有。不過皇上有心做月老,想給你牽個紅線呢。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盧峻熙一下子就愣住了。這話什麼意思?牽的哪家的紅線?
柳明澈看著盧峻熙怔仲的神色,越發的樂了:“怎麼,高興傻了?我妹妹那一關你可還沒過呢。”
盧峻熙回神,側臉問著柳明澈:“這話我越聽越糊塗。皇上做月老,想牽紅線,還問我的意思幹嘛?如果是皇上賜婚,不就是一道聖旨的事情麼?若不是賜婚,這又是誰家的女兒可以驚動了皇上?”
柳明澈笑了笑,說道:“就說這事兒蹊蹺呢。皇上也沒跟我多說。回頭你自己見了聖駕的時候,留心點吧。”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把盧峻熙的好心情全給攪沒了。
戲臺上唱的啥他一點也聽不進去,滿心裡都在猜測皇上這話到底是為誰開的口。猜不到是哪家的女兒,就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說是朝中哪位大員家的女兒,可誰家又願意把自己的女兒給人做妾呢?但凡有些勢力的京官都不會如此,他們犯不著拿自己的女兒去討好自己這一個四品的戶部侍郎。若說是那些小吏們的親眷,可那些人哪裡敢跟皇上開口說這些瑣事?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把他們貶出京城麼?
整整大半天的時間,盧峻熙的心裡一直彆扭著。越是猜不透,越是覺得這事兒很蹊蹺。
席間柳皓波又給盧峻熙斟酒,雖然他是大舅哥,但盧峻熙卻是有官職的人,柳明澈又是新封的侯爺,席間也就他身份最低,所以他雖然是長子,卻坐在了最下手。斟酒佈菜都是少不了的事情。
盧峻熙一直不待見柳皓波,他不是個大度的人,可以和一個曾經謀害過自己妻子的人摒棄前嫌重修舊好。這次也不例外,基本都不與他說話。柳皓波倒酒他就喝,受之坦然。
柳皓波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找不痛快。這自從柳明澈封了靖海將軍上任離京之後,他便踏踏實實的把自己關在家裡做學問。後來祿王府被抄,柳皓波更是沒了後盾軍師,幾乎一點風浪都興不起來了。
又喝了幾杯酒之後,還是盧峻熙實在憋不住,趁著柳明澈出去更衣的時候也跟了出去,拉著他細問當時的情形。
柳明澈笑道:“反正不會讓你休妻,頂多是娶來做偏房。只要你好好地待我妹妹也就罷了。至於皇上會把誰家的女兒許給你做妾,我才懶得管呢。”
盧俊熙嘆了口氣,說道:“侯爺真是好糊塗!”
柳明澈笑問:“我有什麼好糊塗的?”
盧峻熙嘆道:“不管是誰家的女兒,她有了皇上這個媒人,進了家門能服服帖帖的受雪濤的管制麼?何況,不管是誰家的女兒,我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