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風領命而去。洛紫堇和柳雪濤互相對視著,慢慢的笑了起來。
正是暮春遲遲,窗外風聲簌簌,窗紗是新換的煙霞色貢紗,朦朧透出階下萱蘭芳草,一點綠意盈人映在二人的臉龐上,越發顯得面頰如玉。
天氣越發的悶熱,連續悶熱了三日後,天降大雨。上京城的夜色濃稠如汁,嘩嘩的雨聲激在城樓屋瓦之上,溼而重的寒氣浸潤透過衣裳,倒是叫人心頭忽的一陣爽快。
安慶王府乃上百年的府邸,連綿沉寂的殿宇琉璃在雨水的沖刷映著燈火勾上一道銀亮的邊,上京城內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大雨鋪天蓋地紛爍雜亂,就像天上傾下百斛明珠,在風雨搖曳中朦朧成一片珠海。
青環是個極守規矩的丫頭,雖然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了,但她每日裡晨昏定省從不少。
這日如此大的雨,她依然叫丫頭撐了雨傘過來伺候洛紫堇用晚飯。
飯後,洛紫堇略坐了一會兒,見大雨沒有停下的意思,便吩咐青環:“這雨下的這麼大,天又黑,路也滑。你身子也越發的重了,就不要回去睡了。叫丫頭把廂房收拾一下,你暫且湊合著睡一晚上,也比這樣的雨夜裡趕著回去好。若是滑一跤,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青環忙福身道:“奴婢謝王妃恩典。王爺,王妃請安歇,奴婢告退了。”
趙玉臻只看了青環一眼,什麼也沒說,擺擺手讓她下去。
明月服侍洛紫堇換衣裳,洛紫堇卻抬手推開了她,說道:“今晚不急著睡,還有重要的事情沒辦完。”
趙玉臻因問:“什麼事兒?”
洛紫堇臉色不虞的說道:“妾身跟王爺說前幾日丟了兩樣東西,今日不巧,卻被雪濤的人給送了來,說是有人拿了去柳家的當鋪去當了,雪濤命人暗中查詢,今兒當鋪裡的掌櫃的特意送了來。可見我們這院子裡,竟是養了些賊。”
趙玉臻自然是勃然大怒,生氣的說道:“如此甚是可惡。就叫人嚴加盤查,看是誰偷了去,兩樣東西如今只當了一樣,恐怕還有一樣沒出手。”
洛紫堇便對明月丫頭說道:“你去,把二門以內的人都給我叫進來,我有話要問。”
明月的臉色一白,忙福身勸道:“今晚大雨,二門上的人若是都叫進來,怕是沒人當值,會壞了大事兒。”
洛紫堇淡然的笑道:“你去吩咐人就是,難道少了幾個奴才看門,我們王府就要丟東西不成?”
明月聽了,不敢再多說什麼話,忙提著燈籠出去吩咐婆子去二門上傳話,說要讓所有的人都進來,誰也不許留下。
洛紫堇回頭看著趙玉臻,趙玉臻便走到屋門前,厲聲吩咐:“來人!”
外邊立刻有黑衣護衛閃身出現在大雨裡:“屬下在。”
趙玉臻吩咐護衛:“調一百二十名二等護衛把王府各處的角門側門全都守住了,任何人不許隨意走動。凡有擅自走動者,必須嚴格盤查。王妃有一樣要緊的東西丟了,若是再被人私下傳出去,本王必要了爾等性命!”
“是!”護衛沉聲應著,轉身消失在大雨中。
廂房的視窗處,青環從一指寬的縫隙裡看著這番景象,心裡陡然一驚,頓時覺得全身冰冷,如墜冰窖。今晚,可不是自己和姑媽商議好的時間麼?幸好自己手軟,並沒有動手腳害王妃,否則的話真是萬劫不復了。
王府的女人臨產,都是提前兩三個月便找好了穩婆伺候著。洛紫堇身邊此時已經有兩個穩婆,青環身邊也找了一個穩婆來,確保萬一。
洛紫堇身邊的穩婆是安慶老王妃選的,而青環身邊的穩婆則是她姑媽送進來的。為了這事兒安慶老王妃還說話給洛紫堇聽,說她怎麼可以如此大意,連個穩婆也不給預備。洛紫堇聽了柳雪濤的話,並未辯解,只是依然任憑粱氏的人在青環身邊伺候。外人只當是她心裡頭不痛快,不願意管這樣的收房丫頭,也沒人往心裡去。
今晚青環住在這邊院子裡的廂房裡,她姑媽送進來的穩婆自然也跟過來伺候。這穩婆乃是粱氏夫家的堂姐,孃家姓孫,也算是個頗有名氣的穩婆,四鄰八舍的也都認識她,眾人都叫她孫婆子。
孫婆子見青環一直站在窗戶口上往外看,臉色越來越不好,忙過來勸道:“姑娘,天色不早了,又下著雨,還是早些睡吧。”
青環看了看屋子裡沒有別的人,輕聲嘆道:“他們好像發現什麼了,你要跟姑媽通個氣兒才好。萬不可魯莽行事。免得被他們捉住了把柄,這可是好幾條性命在裡面呢。”
孫婆子笑道:“姑娘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