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十六歲的人。在古代,人人都要虛長一歲,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年華。而盧俊熙還比自己小三歲……難道這樣的一對少年夫妻,自己都沒有脫去小孩子的幼稚,就要做爹爹媽媽了?
想到這些,柳雪濤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酸澀一笑,搖了搖頭。
“少奶奶,您可別想那些不高興的事兒,縱然不是有孕,我之前聽我姐姐說,女人家有時候操勞過度,會偶爾一個月不來或者兩三個月來一次也是有的。只要好好地保養,等身子養過來也就好了,並不是什麼大毛病。少奶奶放心,白先生是咱們紹雲縣的名醫,這點小病想來也難不倒他。”
碧蓮看著柳雪濤臉色越發的蒼白,心裡著實有些擔心。想想這位少奶奶進門以來,對自己也算是極好了。她不喜歡大少爺納妾,也是常情常理,平心而論,世界上那個女人喜歡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過是那些大家的規矩在哪兒擺著壓制著人罷了。
如今少奶奶若真是有了身孕,這把丫頭收房或者納妾,恐怕是勢在必行的了。縱然大少爺顧慮著她傷心難過,不過明路,恐怕早晚都是熬不住的。所以,這會兒柳雪濤心情如此不好,碧蓮倒是真心相勸。
柳雪濤從自己的心思中掙扎出來,一邊搖頭一邊拍著碧蓮的手臂說道:“我沒事的,想必是這些日子真的太累了,所以才有這種事情。你若是聲張出去,倒是叫我面子上不好。再讓那些婆子們聽了胡亂嚼舌根子去。再說了,大少爺如今正是用功讀書的時候,還有兩三個月就要春闈了,這些事情更不能說給他讓他煩心。一切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只別跟任何人說起也就罷了。”
碧蓮聞言,怔怔的看了柳雪濤一眼,卻又不敢多說,只好輕輕地點頭,答應著:“主子放心。此事奴婢絕不說出去半個字。”
柳雪濤點頭笑笑,又拍了拍她的手,主僕二人方才一同踏上了青石臺階,小丫頭打起了簾子,碧蓮扶著柳雪濤進了屋子。
盧俊熙當晚果然是大醉而歸。回來時柳雪濤已經命人關了旭日齋的院門,並給前面的婆子留了話,說自己身體不適先早早的睡了,請大少爺回來留他在書房歇息。
這話原有些生氣的意思,可誰知盧俊熙醉的稀裡糊塗,哪裡還能聽出這話中之話?他由石硯扶著進了書房倒在床上便睡著了。紅袖因為聽了紫燕親自過來叮囑的一些話,只當是柳雪濤有心讓大少爺收了自己,便留在盧俊熙身邊盡心照顧,竟是一夜未睡。
因為柳雪濤心中有事,所以一個晚上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而碧蓮則因為知道了柳雪濤的事情,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於是便悄悄地起身,先把炭盆裡的火碳撥了撥,又夾了幾塊新碳放進去,又罩上銅罩。
然後藉著月光走到柳雪濤床前,悄聲問道:“少奶奶,您可是要什麼?或者哪裡不舒服,要不,奴婢命他們連夜請了大夫進來給您把把脈?”
柳雪濤忙道:“千萬別,如今臘月裡,凡事都求個吉利。我這兒好好地又連夜請什麼大夫?你也睡不著,便上我的床上來咱們說說話兒吧。”
碧蓮聽了,便掀開柳雪濤床上的帳子,瑟縮著身子鑽了進來,柳雪濤掀開自己的被子讓她進來,兩個人便並頭躺在床上,先是相視而笑,又同時悠悠的嘆了口氣。
柳雪濤便小聲啐道:“你這丫頭,好好地嘆什麼氣?”
“奴婢跟主子學呢,主子嘆什麼,奴婢便嘆什麼。”碧蓮跟了柳雪濤這些日子,二人漸漸地熟絡起來,無人的時候也能開兩句玩笑。
柳雪濤從紫燕那裡聽到了碧蓮的心思,知道她再無心給盧俊熙做妾,便也把她當作了自己人。平日裡一些事都不避諱她,因為她從小在盧家服侍,一些大小事情都比紫燕摸得清楚,所以平日裡反倒更得柳雪濤重用。
“我嘆氣,是因為這些日子經了這麼多事,靜下來想想跟做夢一樣。”
柳雪濤心頭思緒萬千,卻又不知該如何跟這個丫頭說。
她在這樣沉靜如水的夜晚,忽然間回首走過來的路,晃眼已走過四個多月的時間,看這古老拙撲的大宅院裡,一樣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方覺得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只要有人,只要是紅塵中,便都是那種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原以為自己已將凡世看透,這紅塵人世間,一個個盡是凡夫俗子。
人生啊!如一場夢一樣撲朔迷離,變幻無常。而自己此時心亦淒涼如冰,在這內外交困之時,又該何去何從?
柳雪濤一句話,卻引起了碧蓮對往事的回憶。二人安靜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