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十三娘笑得難看,也只能腦筋飛轉趕緊給自己解圍:“天下人誰不知道,您的焦木古琴是傳世無價之寶,哪是能用世俗銅臭銀子衡量價值的?老神仙的寶貝無價,我們這供院的姑娘卻是有價,用無價換有價,這還像話嗎?常言說的好,承了不該承的福,那就未必再是福,老神仙美意是好,怕只怕我們紅舞姑娘承不起再折了福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鳳十三娘咯咯一笑,揮一揮手帕子笑對臺下:“要鳳丫頭說呀,咱們這世俗凡骨的人,還是用世俗銅臭的銀子說話才合適,各位大人,你們說是不是呀?”
老闆娘一打岔,臺下金主一起鬨,這篇就算翻過去了。縱是淼翁也只能捻著鬍鬚苦笑,不再與她強求。
於是乎,喊價繼續飛漲,從鳳雅歌的一千兩攀到兩千兩,從兩千兩又攀到三千兩……群情激動中,沒有人注意到邢桀的隱忍已快被逼出底限。他看不下去了!聽不下去了!無論是臺上人放肆大膽的公然親暱,還是臺下奇貨可居的眼紅競價,所有一切都如來自地獄的啃噬摧殘折磨著他的心!邢桀緊閉雙眸不忍再看,不敢再想,是他啊!把她親手推給了別人!更是他啊,把她親手推進這煙花骯髒地,成為眾多男人競拍的玩物、取樂的物件!
終於,太過劇烈的刺痛讓邢桀忍無可忍,‘砰’一記悶響幾乎捏碎坐前欄杆,咬牙脫口而出:“黃金!五千兩!”
這一聲斷喝瞬即震暈全場,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齊刷刷抬頭向他看過來。等到終於回過神,臺底下的散座還有四圍包廂都響徹一片竊竊私語。
“哎喲,邢大人不愧官商兩界的奇才,富甲京師,果然是財大氣粗不同凡響啊。”
臺上人此刻也紛紛抬頭瞪向二樓他所在的包廂,鳳雅歌的眼中寫滿困惑,似乎不明白他怎會開口;紅夜則憤然扭臉重重一哼;鳳十三娘呢,也自開場以來第一次失去笑容,看著他,縱然邢桀刻意躲開目光,也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那眼神,還有紊亂呼吸中傳遞的憤怒。
鳳十三娘鋒利的眼神一閃即逝,轉過臉,已拿出標準的老鴇媚態,揮著手帕悠然驚呼:“老天爺,邢大人真要折煞奴家了。五千兩黃金呀,就是買下整座供院都綽綽有餘了,邢大人是當真的?保證不反悔?”
邢桀咬著牙,胸膛起伏正要開口,誰知現場忽然又傳來更加驚人的報價:
“黃金,一萬兩!”
聲音來自與他遙遙相對的東面二層包廂,邢桀吃了一驚,在場其他人更是快被集體震暈,齊刷刷望過去,就看到一個人探身倚護欄,笑容愜意的嗑著瓜子。
匪夷所思的競價者大概二十七八歲年紀,容貌俊美絲毫不遜邢桀,身材高大卻姿態慵散,眯著一雙狹長鳳眼都好像剛睡醒一般懶洋洋,他臉上掛著招牌式的迷人微笑,說招牌,正因這笑容已不知折煞多少夢裡春閨,掏心於無形,毀人不倦。
他,昭王李隱,世襲鐵帽子王,因在皇家族譜中同輩行九,故世人慣稱之為九爺。這位九爺沉迷聲色犬馬、荒淫成性,當之無愧是京師第一浪蕩子。坊間背地裡都送給他一副對聯:
多情倜儻,風月無邊,迷倒春閨無數,全不管未嫁出閣;
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氣死列祖列宗,隨便他明君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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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夜抬眼看過去,對上眼神的時刻竟不由心頭一緊,捂著心口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那個人……他……
鳳十三娘瞪大眼睛,這回是真被嚇傻了:“九爺?哎喲我的九爺,您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黃金萬兩?!奴家再脆生一點,都要被您當場嚇死了。”
樓上昭王樂呵呵嗑瓜子,順手扔來瓜子殼:“少來,你要是這麼容易嚇死,還算十三娘?怎樣?紅舞姑娘可是爺的了?”
鳳十三娘眨眨眼,再三確認:“黃金萬兩隻為一夜春宵,九爺當真不是開玩笑?”
昭王笑得愜意,悠然說道:“黃金萬兩算什麼?此等尤物佳人,縱使蕩盡家財,又怎能讓與他人懷抱?”
說著他斜眼看向對面邢桀,笑裡滿是挑釁的味道:“如何,這裡還有更高的競價沒?若是有,九爺我今日自當奉陪到底,也不能讓紅舞姑娘落了別家去。”
邢桀不與他對視,只微微抱拳行禮:“昭王雅興,邢某甘拜下風,豈敢再與殿下爭鋒。”
他說的是實話,即使不看這份競價,僅是王爺地位之尊,如果說現場還能有誰與他相爭,那恐怕就只有今朝太子李鐸了。只可惜,33歲的太子李鐸,和這位九爺絕對是天壤之別的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