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玉質之堅硬,天哪,阿琪一雙手是怎麼長的?
刀走大形,隨後是轉盤打磨,再精細的地方就要泡在水中一點點修出圓潤。第一次見到蘭若琪手中黑乎乎的東西,紅夜很奇怪:“這是什麼?”
“頭髮。圓潤美玉必要用頭髮打磨,方得完美精品。”
紅夜心念一動,立刻解開油亮大辮子:“阿琪,用我的吧。阿媽常誇我頭髮漂亮,用它磨出來的玉,應該也會更漂亮對不?”
蘭若琪連忙搖頭:“那怎麼行,頭髮是女孩子的寶,豈能亂剪糟蹋。”
“有什麼關係,只是剪一段嘛,又沒說要剃成禿子。反正頭髮都會再長出來的,用我的用我的,這樣也能有點成就感。”
她一再堅持,剪下大約一尺長的髮辮遞過去,剩下的重新紮好催促繼續。
紅夜烏黑油亮的秀髮,的確比他手中磨玉的髮絲不知漂亮多少倍,蘭若琪一臉苦笑,隨口感嘆:“看來這件‘麒麟朝聖’,想不成通靈至寶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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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玉是慢功,非一朝一夕可出結果。流連玉卿侯府,說來奇怪,自從有紅夜陪在身邊,病弱公子的氣色竟一日好似一日,有時琢玉入神,一連好幾天忘了吃藥,他非但無礙,臉上反氤氳出從未有過的紅潤神采。
老侯爺看得驚奇,有意思,那救命的海上方,從前因各種原故偶爾斷藥,只要短了一日影響都很明顯,如今這姑娘怎麼倒好似比救命良方更管用千百倍?每日膩在一起,一貫清淨淡然少見情緒波動的孫兒居然都變得神采飛揚,養身別院時常傳出開懷大笑。莫非……這便是傳言裡天生的緣分?這樣想時,老侯爺對這姑娘的喜愛也是一日盛過一日,不知不覺,早已把玉兒當成未來的孫媳婦看待。
而紅夜流連玉卿侯府,日子久了,老侯爺又發現一個驚人事實——鑑玉!這姑娘鑑玉的眼力,實在是他平生所未見,甚至是聞所未聞。
侯府中名貴玉器擺件自是不少,紅夜看到時隨手一指,便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六級,哪個最好、哪個次之,一眼中第分毫不含糊。起初,他還以為是顧家老爹調教有方,可細問下去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半點常識。什麼白玉、翠玉、墨玉、水頭……一大堆的門道分毫不懂。為了考考她,有一次老侯爺特意找來許多未開料的原石,大大小小數十塊放一堆,紅夜依舊是一眼辨高低。只不過,她對玉石的價值該如何換算銀錢、值多少價碼一點沒概念。只是說這塊比那塊好,那塊又比擺著的那個雕件更好……
按照所辨,有幾次他都認定這孩子終於說錯了,然開石一見真容,錯的居然是自己。玉卿侯這下沒法不驚訝,是啊,任憑經驗再豐富的資深行家,都難免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怎麼這沒常識的姑娘偏偏就是不會看錯呢?
“玉兒,你是怎麼鑑玉的?和老伯說說,也好長長見識呀。”
這倒把紅夜難住了,撓頭想了半天:“這個……就是看著喜歡和不喜歡,就像挑食,有些東西就是喜歡吃,有些就是不喜歡,又怎能說清為什麼呢?”
玉卿侯瞠目結舌,莫非……這便是傳說裡,玉行中人夢寐以求卻不可得的開天眼?幹了二十多年的玉器大商因此興奮得睡不著覺,當即拍板,說媒!提親!這個孫媳婦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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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侯興奮得睡不著覺,做爹的顧老伯,更是一早發現閨女這個驚人特長。少女鑑玉,分毫無差,絕不走眼。在玉器行一露身手,即刻引來滿店夥計讚歎驚呼。一傳十,十傳百,玉兒的眼力很快傳遍西涼城,昔日冷清的成記玉器行都因此熱鬧起來。
現在,老夫妻想不感慨都難,後院是提親的擠破門檻,前店是求掌眼鑑玉的絡繹不絕,他們的玉兒閨女,這下可真成了奇貨可居。
玉器行裡,自家出了這樣的寶,東家成少爺第一個坐不住了。如此眼力若用來賭石,何愁不賺進家財萬貫。不成器的東家因此逮住機會便軟磨硬泡,求紅夜無論如何要幫這個忙。
可惜對這件事,顧大娘一早嚴正叮囑:“玉兒,記住了,賭博自來非正道,如果讓賭徒嚐到了甜頭,他就真是從此再不肯回頭了。你若點頭答應,那不是幫他,反而是害了他,懂嗎?”
紅夜連連點頭:“阿媽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幫他去賭石。”
於是,任憑成少爺磨破嘴皮,好話說盡,紅夜就是不理這個茬。
“阿媽說了,賭博不是正道,你也不該再去賭石。”
成少爺氣得七竅生煙,這顧家兩口子,莫非就是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