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信封口的火漆。
“來人!”劉子俊大聲叫過親兵,把信交給他,叮囑道:“把這封信用八百里加急送給丞相!”
“是!”親兵答應一聲,小跑著出門。
“狗韃子!”劉子俊冷笑著罵了一句,從桌子的暗格裡翻出一個賬本,輕輕翻開。
“咯嚓!”半空中閃過一道電火,將賬本中那些不可示人的文字照亮。
“烏魯不花,寶鈔三十萬貫,騎弩三百把,弩箭兩萬支!”
“乃顏,琉璃盞五套,寶鈔四十萬貫,鋼弩五百把,弩箭…”
幾行字,在電火中時隱時現。
“咯嚓!”伴著雷聲,閃電撕裂烏雲,照亮福建大都督府議事廳內肅立的眾將。
“就這樣,一切按計劃執行,幾個步驟同時展開。咱們跟北元對攻,他打他的,咱們打咱們的。看看誰先把誰打趴下!”文天祥抓起筆,在參謀們交上來的夏季作戰方案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筆,註定要由他來寫,無論他有沒有把握完成這個任務,命運把責任壓到了他的肩頭,他不得不挺直脊樑。
“是!”諸將同時站直,抓起放在面前的任務細節,鄭重地揣進懷裡。然後,彼此擊掌告別,這一去,不知何時再見,也不知道,有誰下次就永遠地長眠在千秋家國夢中。
“各自珍重,記住,活著,才能繼續戰鬥!”文天祥大聲叮囑了一句,強壓住心頭的激動,轉身,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自己的時代和文忠記憶中的時代不同,沒有那些可以千里傳音,或傳播密碼的工具。戰役一旦策劃完成,開始運作,接下來的細節和走向,主帥則再無法控制。
每一場大的戰鬥,都像一場賭博,不到最後關頭,看不到輸贏結果。
大宋國運,和北元國運的對決。忽必烈以整個江南之力壓了過來,自己就以整個福建之力相迎。
透過綿綿雨幕,文天祥的目光射向了茫茫遠山,還有遠山之外那個另所有大宋文人魂牽夢縈之地,臨安,現在北元的杭州。
兩天後,泉州港口內,一支特大的商隊在二十幾艘新式戰艦的護送下,拔錨出港。大宋水師從去年殲滅索都之日起,已經開始承擔為商隊有償護航的任務,港口附近商家百姓也看貫了雲帆出出入入,誰也沒注意,這些商船上裝了什麼。
改進了的戰艦,除了進攻武器犀利外,適航性和安全性改進了很多。北元戰艦根本不是其對手。半年多來,雙方在海上交過幾次手,破虜軍水師無論以多打少,還是以少打多,都取得了殺敵過半,自己一艘不沉戰績。兩浙一帶的北元戰艦基本放棄了對南方海面的巡視,況且這幾天海上風浪大,他們的臨時趕製出來的偽劣戰艦,也不敢在這種天氣裡出海。(酒徒注:歷史上,北元在崖山全殲南宋最後的艦隊後,曾趕製戰艦,進攻日本。結果這些偷工減料的大船,皆葬身於颱風。)
隨後,一支由烏延船組成的運鹽船隊,起錨離開了興化灣,悄悄向北方駛去。兩支艦隊先後消失在海天之間,不見蹤影。
第三章 雲動 (五)
太陽從山腳邊墜了下去,喧鬧了一整天的臨安府又恢復了寧靜。
臨安府,治所臨安,下轄餘杭、昌化、新城、錢塘、仁和五縣,乃是天下最繁華之所,自從康王趙構把這裡當作落腳地後,作為“臨時”首都而取名為臨安的城市,就“臨時”了一百六十餘年。(與現在杭州的位置不同,偏西。餘杭的位置也不是現在的位置,鍺山在錢塘江北,而不是現在的江南)
據說,當年趙宋官家落腳在此,看中地就是臨安城外五十里處那巨大的出海口。一旦金人攻來,他可以快速水遁。但這都是謠言,咱臨安府百姓從不把這些汙衊之語當真的。畢竟,作為提醒皇家恩澤和展示朝廷政績的都市,生活在臨安府的百姓是天下最幸福的。有人在筆記中寫道:“此地走卒飾士服,農夫躡絲履”,所記引用的是南渡前名相司馬光之言,雖有誇張,但的確將臨安府的繁華道出一二。朝廷一年之中,展示恩澤發給百姓的燒炭錢和插秧錢照例是一文不少的。臨安府百姓感念朝廷恩德,配合著士大夫們的言論,將關於北方的汴梁也很快忘得一乾二淨。
雖然中間總有一些不識趣的酸儒,寫下“暖風吹得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之語,讓煙花巷子裡比武的將軍,畫舫上指點西湖的雅士,幾度羞紅了麵皮。但在一代代“曠世明君”,古今明相的恩澤下,這些不入流的詩,很快就被人所拋到了一邊。
同樣是醉,“暖風吹得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