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在原地別動,我們是破虜軍,奉文丞相將令攻打福州,光復大宋山河”,張唐大喊道,指揮騎兵們沿著街道迅速展開,控制住各個城門。
嘈雜的喊殺聲從城中響起,進城的步兵與城中新附軍交上了手。幾道黑煙在城中冒出,爆炸聲夾雜著傷者的慘呼,傳遍城內大街小巷。
失去了首領的新附軍慌亂地跑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有人跳進了附近民居,試圖依靠院牆組織抵抗。更多的人跪倒在地上,把兵器舉過了頭頂。
“押上這些貪生怕死的狗官,讓他們去勸城裡的新附軍投降”,張唐大聲命令。幾個士兵衝過去,從地上將嚇攤了的福州地方將領揪起來,向各處喊殺的源頭走去。
“簫將軍,去城外控制水軍的戰船,有多少,就給堵在港裡多少,別讓他們跑了。”張唐接著傳令,安排人手去接管福州的水上力量。福州城沒有成建制的水師,但是維修和正在建造的戰船卻有一些,臨來之前,文天祥特意囑咐過,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船塢,為將來籌建水師積蓄力量。
“張將軍,我呢”,完顏靖遠一手提著王積翁的人頭,大聲嚷嚷道。
“帶著你的族人和第一營,去攻打鼓山,還有延祥寨,告訴他們王積翁已經死了,福州已經是大宋的天下。”
張唐興奮地安排,把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他太高興了,自舍家從軍以來,從沒有一仗,贏得如此輕鬆過。
拔劍 (七)
一個月內,破虜軍再次大獲全勝,以三千奇兵計賺福州。
訊息在民間不脛而走,比朝廷的驛報傳送得還快。有人失望,更多的人欣喜,江南各地,已經瀕臨倒閉的茶館裡再次擠滿了人。大夥低聲交流著,議論著,彼此交換聽來的小道訊息。
扶醉樓,曾經是一家有名的酒肆。當年無數才子在此把酒觀花,日日笙歌。有一天大宋天子私訪到此,親筆將一個才子寫的“明朝且扶殘酒”,改成了“明朝且扶殘醉”,酒樓因此成名。每個到此遊歷的文人名士都要瞻仰一下碧紗籠罩的“殘醉”二字,然後開始買醉。
南宋就這樣一醉百餘年,直到蒙古人渡江。
兵火過後,扶醉樓不再賣酒,改賣茶。可日日光臨的茶客,依然醉眼朦朧。
朦朧中,有人聽到了文天祥在福州打破元軍的訊息,身子不由地一凜,豎起了耳朵。傳入耳朵中的卻是一陣悠揚的絲竹,細聽去,卻是酒樓中覓食的老瞎子祖孫,應眾人之請,唱起了嶽武穆巧計入穎州的唱詞。
“揮戈躍馬戰沙場;收復失地除金寇,眾將同飲報國酒,不搗黃龍恨不休”,雲板聲伴著小女兒婉轉的歌喉,引出一段金戈鐵馬的故事。
“好!”有人大聲喝著彩,將一枚枚銅錢輕放於桌子角。
小歌女襝衽為禮,停住歌聲,跑過去,將眾人的賞錢收起來。老瞎子撥了撥絃子,大聲講到:“且說那穎州宣慰使王全,原本為不是人的王八轉世,哪裡敢出城抵擋武穆爺的大軍。帶著數千殘兵躲在城裡,本以為憑藉城池高大,可以捱到援兵到來的那天…”
“好!”有人接著拍案喝彩。大夥的眼睛亮亮的,期待著老瞎子的下文。雖然這段評書編得文不對題,大金國也未必有宣慰使這個稱謂,但誰的心裡都明白,此武穆不是彼武穆,此穎州不是彼穎州。至於那王全,大夥知道他姓王,忘了祖宗八代是誰就行了。
“盼星星,盼月亮,援軍終於來了。宣慰使王全兒帶著城中百官列隊相迎,大將金定遠入了城,開始點名。文武百官該來的一個不少,金定遠一拍桌子,來人,給我拿下…。”
酒館裡的鬨笑聲淹沒了老瞎子的講解,援軍真的來了,卻是岳家軍假扮的。
一段傳奇般的戰役,被老瞎子藉著評書的手段,講了個清清楚楚。酒館裡人開心地笑著,聽著,已經麻木的心裡,又被點燃了希望。
福州攻防戰堪稱經典。
從戰役一開始,王積翁就已經陷入了文天祥佈下的局中。
打贏了邵武保衛戰後,文天祥知道破虜軍已經沒有能力再攻打福州,所以,他決定充分利用福建北部的混亂局勢。
南劍州守將李英被破虜軍陣斬,整個南劍州現在處於空白狀態,剛好為破虜軍迂迴福州提供了便利。
在許夫人帶領人馬離開邵武的當天,張唐和文天祥的侍衛完顏靖遠、白旭三人,就帶著軍中精銳力量,沿著邵武溪混進了南劍州。跟在許夫人的數萬興宋軍後邊,沒人會注意這支只不到三千人的小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