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非命的當下,只有他才有資格決定國家的走向。
然而,劉言放棄了。
'南國之民,處北國治下,民生卻猶勝先前。欲累萬眾無辜伐北國,至生靈塗炭者乎?——不可滋事造亂也!'
這是當日初代太平軍副帥伍衛找到劉言勸說他接替劉倩的班底時,劉言反過來勸說伍衛的話。
在劉言看來,他南唐的百姓既然在大周皇室李氏一族的治理下生活得比原先在南唐劉氏一族治理下還要好,又有什麼理由反叛大周的統治呢?難道要犧牲無數無辜的百姓性命,與大周廝殺至生靈塗炭、民不安生麼?
當時劉言的態度十分堅決,他非但一口拒絕了伍衛請他出面主持大局的懇求,甚至還反過來勸說伍衛能夠解散太平軍,結束這場無謂的浩劫,叫江南百姓能夠安安生生地生活,畢竟若沒有人挑頭,百姓是不會有膽量與力量反抗大周朝廷的。
其實說實話,太平軍雖然是南唐舊臣所創的,但是劉言對它卻並沒有什麼好感,畢竟劉言生活在江南民間,見慣了太多太多因為太平軍一事受到牽連而被官府收監甚至處死的無辜百姓。比起被太平軍捧在手心的兩代天上姬,即劉倩與其女劉晴,劉言更多地能夠體會領略百姓的生活,無論是歡喜還是憂愁,要不然,也不至於對伍衛說出不可滋事造亂拖累百姓之類的話來。
幾番勸說無果,伍衛無可奈何地退去了,回去太平軍不久後便得了心病,一命嗚呼。在臨死前,他將南唐十三殿下劉言尚活在世間的隱秘告訴了兒子伍衡。
以至於當伍衡對劉晴偏信梁丘皓而感到絕望與憤懣時,當即便放棄了劉晴作為效忠的物件,將劉言這位隱居於民間的南唐皇室後裔給請了出來,用一種半強迫了手段。
夜,深了,然而劉言卻絲毫沒有睡意。
應該說,是他無心睡眠,因為他的全部心神。都投注在廣陵城內那些傳來無盡廝殺喊響的地方。
說到底,他也只是伍衡的傀儡罷了,雖貴為太平軍當下之首,但是卻無絲毫權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太平軍是否會覆滅於今晚。
啊。他絲毫也不覺得伍衡能贏。在他看來,伍衡不可否認是一位頗有權謀的梟雄之主,但是,此人太過於陰狠,人情味淡薄。而一般這樣的傢伙,若不能爬到至高處,那麼下場必定是無比的悽慘。
這種事在歷史上屢見不鮮。
站起身來,已喝得大醉的劉言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城守府最高的建築。因為是傀儡,伍衡根本不可能給予劉言絕對的自由。因此,當伍衡起初詢問他希望居住在城內何處時,劉言選擇了城守府中那座最高的樓閣。
因為那裡視野最好,能夠大致瞧見整個廣陵,算是所謂的縱覽全貌吧。而如今,那座閣樓的頂層,無疑已成為觀賞兩軍交鋒的最佳位置。
“呵,南城門打起來了……”
在牛渚軍千人將吳赳奉枯羊之命佯攻南城門的時候。劉言已登上高樓,便飲酒便觀賞整個戰況的經過。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因為他只不過是傀儡罷了。
“唔?西城門也打起來了……是枯羊的聲東擊西之計麼?”飲了一口酒水,劉言暗自皺眉思忖著,心下暗暗詫異以伍衡的謀略,為何會被尚且年輕稚嫩的枯羊偷襲得手。
直到劉言注意到城內東、西、北三處城牆的守兵調動,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伍衡是打算借枯羊誘入周軍,好一網打盡麼?——咦?那支軍隊是……”
劉言靜靜地居高觀瞧著。從牛渚軍千人將吳赳佯攻南城門,到牛渚軍大將王建再度佯攻西城門,再到枯羊親率牛渚軍主力攻陷了南城門,最後到伍衡下令東、西、北三處城牆的守兵強攻南城門。
“精彩!實在是精彩!”
滿臉苦澀笑容,劉言苦中作樂般讚道。儘管他並不清楚伍衡與枯羊之間那種令人心驚的相互算計。但多少亦能體會到其中那份兇險。
踏錯一步,則死無葬身之地!
忽然,他的眼眸微微一愣。
“周軍……殺入城了?”
眯了眯眼,劉言驚訝地望著那一支由廖立所率的騎兵殺入城中,在城內大殺四方。
“終於可以終結了麼?”
劉言微微嘆了口氣,畢竟在他看來,一旦叫周兵殺入城內,就意味著太平軍已經失去了廣陵城城牆所帶來的優勢。
“話說回來……”
仔細打量了一番城內的局勢,劉言的眼眸中露出幾許疑惑之色,旋即被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