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靜宸默然。讓人窒息的死寂在父子兩人之間出現,彼此都有一肚子話,卻在這個時候不知該說哪一句。終於穆燁松嘆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靜宸一怔,他有些明白父親今晚叫他來的意思了,他想了想:“我不會參加會試,而是以舉人的功名去補一個小官,帶著娘,靜慈和媛媛離開京師。當然,如果堂兄不放我們走,這一切都是空想。”
“放你們走啊……”穆燁松忽然捂著臉,似哭似笑的道:“除非我死了……他才會放過你們……”
靜宸眼睛發酸,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仍舊一言不發,他的態度再明確不過了。
穆燁松捂著臉,呆怔了許久,才從指縫中道:“……如果只削了爵位,不抄沒家產。祖宗留下的這些田產山莊足夠你們此生花銷了。只是苦了你妹妹,還未出嫁,孃家卻沒落了,讓她挑不了好人家。”頓了頓,又提高嗓音:“這樣也好,若是嫁了人,看到咱們家沒落了,婆家不知要怎樣欺負她!”
靜宸只是聽著而已,不時斟一口酒。
“靜宸……不管官職多大,你要做個好官。”
靜宸沒料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陣心酸,強壓住想落淚的衝動,道:“……我一定會做個好官……贖己之罪……”
“哈哈……你又有什麼錯?!都是我的罪!”穆燁松哼哼苦笑道:“這樣也好,沒有爵位,遠走他鄉,把一切散個乾淨!”待笑夠了,手才伸向自己面前的酒杯。杯底的藥粉似乎還沒融化淨,略略有些白色的沉澱,他便又等了等,趁此機會叮囑道:“靜宸,你要好好照顧你大哥。”
靜宸含淚,一個勁的點頭:“你放心。他是這個家最無辜的人,任誰遭受苦難,也不該是他。”
穆燁松認同他的話,連連點頭。待那藥粉都融化掉了,他端起來放在唇邊,猶豫了一下,才一飲而盡:“是啊,除了他,其餘人都應有此報。”靜宸見父親喝掉了那杯酒,便一咬牙,生生忍住了眼淚,只長長的嘆氣。
“靜宸,時辰不早了,你回房去吧。”
靜宸咽掉眼淚,哽咽的嗯了一聲,起身向外跌跌撞撞的走去。這時他聽到父親在身後笑道:“……這樣也好,可以見到他們了……只是他們又怎麼會原諒我……”
靜宸一怔,繼而拉開門,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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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暇玉聽到靜宸說錦麟在東府的訊息,便派了個親信的丫鬟去打探訊息。在錦麟回來之前,她一直處於忐忑不安的狀態。她有不好的預感,錦麟的東府之行絕不簡單,逼上絕路的穆燁松指不定要耍什麼詭計。
等了好一會,才聽人來報,說老爺回來了。暇玉鬆了一口氣,等錦麟進了門,她馬上起身相迎:“我正擔心你呢,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另派個人去找你了。”
錦麟看到妻子,只覺得重回了人間一般,方才與伯父劍拔弩張,差點讓其血濺五步的緊張,登時煙消雲散,他笑道:“我不是回來了麼,靜宸就會來添亂,我得吩咐下去,下次這廝來了,甭管說什麼,一律打出去。”說完,抬手去解繡春刀,他這才注意到刀柄上沾了血跡,而這般明顯的痕跡,妻子定也注意到了,便無奈的抬眸看她,解釋道:“不是我的血。”
不是他的血,暇玉的心放了一半,道:“那是誰的?”
錦麟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剛才發生的事,省略了他要取伯父性命的衝動,把其餘的部分敘述了一遍。只聽的暇玉咧嘴連連驚歎:“他,他怎麼能卑鄙到這種地步?走投無路了,還要掙命般的害你。”
錦麟拍著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太擔心,就是他真的抹脖子自殺了,我也有辦法把自己摘乾淨。他敢這麼做,只能說他小瞧了我的本事。”暇玉嘟囔:“那也不好。他若是真用你的刀死了,就算能摘清自己,到底要花費功夫。”
“……”錦麟笑笑:“是啊。”
暇玉心有餘悸的問他:“他這次沒成功,應該不會再害你了吧。”
錦麟道:“他是個十分懂得利害關係的人。他應該明白,今日沒成功,我會怎麼對待他。如果他還算聰明,就應該……”他沒有說完,但不言而喻。伯父有一晚上的時間決定生死,因為過了今夜,明日他穆錦麟回到都指揮使司,他的罪名和給他安排的懲罰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暇玉將腦袋靠在丈夫肩頭,握著他的手,道:“只要你沒事,其他人怎樣,我並不關心。”
錦麟聽了這話,心中滿是暖意。晚上與妻子相擁而眠,更覺得自己拼搏了這多年,才有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