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喜說:“你知道咱中國人說一意孤行是什麼意思嗎,孤行無非是形容人處事既不合民意也不合天意,連朋友的勸告也不聽了。你想,一條京廣鐵路讓自己弟兄的血肉給堵住,世間還有比這更慘烈的嗎。”
孫傳芳說:“事情也過去了,人該死的也死了,該走的也走了,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有什麼打算?燻我想對我是不會見外的吧?芽長江上游是個沒邊沒沿的地方?燻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燻他北京政府也得聽咱們的。”
向喜說:“馨遠老弟?燻我現在一心想休息休息。我想先回保定?燻然後我也許去笨花,笨花的新房子我還沒正經住過哪。”
孫傳芳說:“我知道你是不願被人勉強的,先回保定看看也好?燻什麼時候想回來?燻說一聲就是了。你我不久肯定還會見面。”
一九二一年八月十一日,孫傳芳和向中和分別於漢口文昌門碼頭。
一年之後?燻果然如孫傳芳所預言,向喜和孫傳芳又在保定相會了。這年冬天?燻曹錕在保定做六十一歲大壽,孫傳芳專程從宜昌來保定祝賀。曹錕這次的做壽驚天動地,直系的各路諸侯除吳佩孚故意不到外,其餘全趕赴保定,連奉系少帥張學良也專程從瀋陽趕來賀壽。北京的來賓更是數以千計?燻僅十二月八日這天,北京開赴保定的祝壽專列就有四列之多。曹錕還請來梅蘭芳、餘叔巖、程硯秋等名伶在光園為其助興。原來賓客如此熱心於曹錕的六十一大壽,皆因為曹錕正在為自己賄選總統而呼號。曹錕在北京甘石橋專設俱樂部,為其奔走拉票廣散銀兩。又特別設計了祝壽這個舉動。
向喜自漢口與孫傳芳分手後?燻便赴保定準備閒居。時曹錕的總督府正在成立諮議局?燻曹錕得知向中和正閒居保定,便遣人到雙彩五道廟街邀來向喜,請他出任諮議官。向喜盛情難卻,答應下來。諮議官其實是在總督衙門領著薪水的閒職,但曹錕並沒有讓向喜閒下來。他正熱心在保定大興土木,開通了連線總督府的新開路?燻將原直隸按察使司獄署改建為賓館。因曹錕崇敬明代民族英雄戚繼光?燻特將這賓館命名為光園。現在他還準備把沿府河六百畝的閒置土地修建成公園,主持修建公園的差事他就交給了向喜。曹錕對向喜說:“知道我為什麼單選中你為我主持公園的工程嗎?芽因為你久居南方?燻熟知南方的園林建築,在北方建園林?燻不吸取南方的特點?燻定是乏味之作。咱要藉助府河這一河清水?燻把公園建成個賽蘇杭。”
向喜說:“蘇杭我還不曾去過?燻我只見過漢口的東湖。”
曹錕說:“東湖就東湖?燻比紫禁城裡的御花園強就行。我就看不上紫禁城裡的御花園?燻小鼻子小眼?燻土巴嗆嗆的。東一小堆石頭,西一小座亭子。”
向喜全身心投入了修建公園的事,他對此頗有興趣。他想,這又是一種“活兒”。這活兒要幹,他還打算幹出個樣兒來。他憑著對南方大小園林的見識,開始了對府河邊這六百畝土地的謀劃。他仿照南方園林的佈局,在園中廣堆太湖石,在堆起的石頭下盡開洞天。在近水之處又廣建亭臺,種植牡丹、芍藥。這年直隸省剛遭遇旱災,當地百姓聽說保定建公園用人,紛紛前來報名,向喜對報名者也大為慷慨,來人便收,幹多幹少每天照樣發工錢,並不時多發幾個銅子,以款待工人。為此曹錕倒落下了好名聲,工人們說,這都是曹錕的大慈大悲。
孫傳芳在光園同向喜見面。這天他身著戎裝,而缺少軍職的向喜只穿了長袍馬褂。他們參加完曹錕的祝壽儀式後,孫傳芳對向喜說,“咱倆不吃曹大人的宴席了,咱還去馬號吃白運章的包子吧,離開保定這些年,我還不時想起白運章的包子。”向喜也說,他回到保定這一年多,也沒機會去趟白運章。說著二人就出了光園。孫傳芳只帶了兩名護兵,他們沿新開路向東,只二百步便來到白運章包子鋪。包子鋪老闆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位老顧客,趕緊把孫、向二人引進一個雅間,又親手為他們上了幾個下酒菜,就退了下去。
孫傳芳先問了向喜在保定的生活起居,又問了二丫頭的近況。問了文麒,文麟,還特意問了向喜的小女取燈。向喜說,取燈四歲了,十分招人疼愛。現在他自己委身保定,除了和太湖石打交道,就是和他的小女取燈在一起了,他給了她極大的樂趣。
兩人自然要談及當前的南北局勢,談及曹錕賄選的前途。孫傳芳說:“喜哥,你身在近畿,又在曹大人都督府,自然比我這個身處長江上游的散淡之人明白。你認為曹大人能成功嗎?”
向喜說:“恕我直言,曹大人能成功。即使賄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