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的變兵全部槍殺。
王佔元為使此計執行得徹底、無誤,還特意遣派知己赴孝感監督。這時他想到的是向中和。
正為兵變事受著牽連的向中和被招至都督府。他知道這次見王佔元定與兵變有關,也已作好受罰準備,卻萬沒想到這次被召見的“使命”之特殊。王佔元也沒有想到,當他在都督府推心置腹地將任務交代給向中和之後,向中和竟駁回了他的命令。向中和坦誠地對王佔元說:“王大人,我跟你征戰多年,深知大人的性格,大人也深知我的性格。當年我在笨花老家被徵入伍,在回答王士珍大人的問話時,就說過我崇尚的是孟子的中和之道。當時我為自己取名向中和便有這層意思。現時湖北兵變禍及大人,我的十三混成旅也因少數人打劫滋事,受到政府的裁撤。在上我對不住政府和王大人,在下我也對不住手下的弟兄,是我沒帶好他們。可,王大人遣劉佐龍去孝感向弟兄們動手,我於心不忍。大人再讓我赴孝感督陣,我就更難成行,萬望大人海涵。大人若能以慈悲為重,能饒過這些弟兄,讓他們還家為民,這是大人積下的大恩大德;若大人執意要解決他們,請另定他人督陣吧。”
身處逆境的王佔元正心緒煩亂,聽了向喜這番話,自然更添幾分不悅。但他還是壓住了心頭的怒火對他這位老同事說:“謙益呀,自打我們早年在保定相識,我就看出你是個仁義之士。你打龜山、下荊州,我又看出了你的用兵之才。這也就是我把你留在我身邊多年的原因。當然了,也就耽誤了你仕途的升遷。從保定武備學堂起到現在快二十年了,你才是個少將旅長,我虧待了你啊。但是這次事件非同一般,對我的打擊也非同往常。北京政府和湘鄂兩省的鄉紳決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我想,假如我設下的這個……舉動能有助於對宜昌兵變所造成的後果的平息,我還是不準備改變我的計劃。謙益,你要是不幫我,我也決不勉強你。我尊重你的為人處事,再說,看現在局勢的發展,也許你我分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你沒看見湖南人正丟擲一個驅王援鄂的計劃,其目的不就是為了趕走我麼。看來你我還是好離好散為對。”
向喜說:“王大人對我的過獎我實在不敢當。像我一個笨花人,能有今天,也全靠了王大人的栽培。我沒把兵帶好,那是我的才疏智淺。至於大人所說的後果,那是我不願看見的。我想北京政府在處理此事時不會那麼不管不顧吧。”
王佔元說:“說到政府,現時這一陣子,無非是他徐世昌①在那裡支應,他是頂不住各路諸侯的壓力的。我處理完宜、武兵變事,恐怕你也要給我送行了。唉,孝感你不去也罷,還是潔身自好為對。”
向喜沒有去監督孝感車站對變兵的“處理”,但事後目擊者還是把詳細情景給向喜作了介紹。那介紹讓向喜一陣陣毛骨悚然。他想,這哪裡叫“處理”,應該叫殺戮。向喜見過“殺戮”這兩個字,當時他並不認識殺戮的“戮”,還查了字典,字典的解釋是:戮,殺也。他想,殺和戮連在一起,不就是殺、殺嗎!這殺戮不同於作戰,作戰是敵對雙方互相開槍,大家手中都有武器;而這殺戮是一方槍口對著另一方赤手空拳的兄弟。昨天大家還一起領餉,一起並著肩在戰壕裡作戰,今天被悶在火車裡的兄弟就成了肉泥爛醬。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兒又當怎樣去面對那些兄弟的在天之靈呢。
一九二一年六月九日的《申報》也報道了這次的處決變兵事件:王佔元假意讓宜昌、武昌譁變的一千二百餘名士兵回籍,每人發給兩個月薪餉,並允許自由攜帶搶來物品,於是日下午備專車三十節護送。同時王佔元又密電中央第四旅旅長劉佐龍中途將其全部槍殺。運送變兵的火車北上,至湖北孝感站時突然停車,晚九時,早已埋伏在車站的第四旅即開槍掃射,至次日十時止。除在混亂中有數十人逃脫外,其餘均慘遭殺害。京漢鐵路因之一度堵塞,至晚方恢復原狀。這位撰文的記者最後也深有感慨地說:“此乃殺戮也!”
一場殺戮過後,王佔元並沒有保住他在湘鄂的地位,在朝野一致的緊逼之下,八月五日王佔元不得不先作出姿態:急電北京政府請求辭職,並密令將家中所有現款、財物一律運至天津,計有銀錢箱一百六十口,衣物箱八十口,行李百餘件。還令工廠趕製大木箱百餘口,裝載各類古董、字畫。八月九日,大總統徐世昌令,免去王佔元兩湖巡閱使、湖北督軍本、兼各職,任吳佩孚①為兩湖巡閱使,肖耀南為湖北督軍,孫傳芳為長江上游總司令。
八月十一日,王佔元在督署向武漢各軍警長官告別,在文昌門碼頭,他看個機會把向喜單獨拉到一邊說,“謙益呀,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