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羽聽到李師兄三字,一時心潮起伏,眼中隱隱有淚光,一顆心更是柔軟了幾分,喃喃道:“李師兄……李師兄……”聲音如墜夢中般悠遠。
半晌卻凝視蘇小缺微笑了:“可是我死,墨鉤就能不再受制於廿八星經,難道不好嗎?他可是你的親生爹爹。”
蘇小缺怒道:“他是你爹!”
李滄羽恍若未聞:“我以前也想過要叱吒風雲,在江湖上闖下一番霸業,甚至不惜親手殺了師父和師兄,可自從進了七星湖,那些都已是過往雲煙,心裡只有一個墨鉤,只盼著這一世能與他兩情相悅,永不相離。”
起身笑道:“所以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除非墨鉤親口對我說,他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他。區區精元性命,比起墨鉤的平安快活,又算得了什麼?”
第五十章
蘇小缺早知李滄羽有可能犯暈,但沒想到他竟然暈到了這種地步,聽了這等混賬話,一時免不了生氣,蘇小缺一生氣,免不了就要氣人,擦了擦嘴,一步跨到李滄羽身前,稍垂著眼,漆黑的眼珠卻故意瞥到眼角這麼斜睨著,低聲道:“我還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李滄羽不樂意聽,卻奈何不得蘇小缺附骨之蛆般的身法,左突又衝之餘,只聽他拖著聲音道:“沈墨鉤真的不是我爹,還有……他從來就不喜歡你,他喜歡的人是我。”
聽了這麼無恥下流的一句話,李滄羽再忍耐不住,刷的一聲長劍出鞘,直指蘇小缺面門,劍氣森森,隱有碧光流動,這一劍之勢,已非當日吳下阿蒙。
蘇小缺冷笑一聲,卻不戰而走,轉身便往外逃。
李滄羽追出門去,見蘇小缺已掠到月翼湖邊,當下長吸一口氣,冷然道:“你既不是墨鉤之子,我殺你想必他也不會怪我。”
劍勢如虹,空中幻出一道弧形,人未到,劍氣已然及體,蘇小缺百忙中一縱,魚躍入水,背後衣衫裂開,水面登時漾起大量濃稠的鮮血。
湖水清澈,只見鮮血痕跡一路往湖心而去。
李滄羽不諳水性,略一思忖,提氣飛躍,在湖心亭借力,空中劍芒閃閃,直撲水下正跟蝦米一般蜷著身子爬著遊的蘇小缺。
誰知這甕中捉鱉網中撈魚的美事,憑空裡卻被兩根手指給崩了。
蘇小缺原本瞧著傷勢甚是沉重,卻在這利刃刺身的當口,悠悠然伸出了手指挾住劍尖,抖了個花,李滄羽手指再握不住劍柄,那明晃晃碧澄澄的秋水長劍就跟被戳中了七寸也似,死蛇懶鱔只在蘇小缺手中躺著。
蘇小缺踩著水仰頭一笑,精神煥發的揮了揮另一隻手中放光了狗血的水囊。
李滄羽恍然大悟,剛想怒喝一聲:“你使詐!”,話未出口,只覺得足踝處一緊,湧泉穴一熱,渾身一冷,喉頭一涼,鼻端一酸,眼睛一迷,已然身處水中,身一入水,再厲害的旱鴨子也只能是隻鴨子,胳膊再怎麼乍著扇,也折騰不出這水晶宮去。
蘇小缺卻是會家不忙,兩指捏開李滄羽的臉頰,一枚大小如指尖的烏黑藥丸已塞到李滄羽嘴裡,再捏一把咽喉,確認藥丸滾下了肚,這才提著李滄羽的頭髮拖死狗一般拖出水面來。
沈墨鉤在精舍窗前,見近處數竿修竹含新粉,稍遠一池紅蓮落故衣,興致一起,趁著金烏未墜,鋪開了澄心堂的紙,研磨了李廷圭的墨,諸葛筆在龍尾硯中蘸滿,寫下兩行詩來: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
正賞玩間,葉小眠在窗外急呼呼的報道:“爺,小缺和李公子在月翼湖打架呢,你也不去瞧瞧?”
蘇小缺來七星湖時日雖短,但性子風趣隨和,很招小姑娘喜歡,在醫舍也算得上妙手仁心,因此人緣頗好,葉小眠稱呼中一個小缺一個李公子,孰近孰遠,誰親誰疏,倒是一聽了然。
沈墨鉤聽她說得急切,心知定是李滄羽佔了便宜,他深知蘇小缺的本事,想來吃不了大虧,也就笑著扔開筆,洗淨了手,方才往月翼湖走去。
未到月翼湖,就聽待滿林霜軒中蘇小缺扯著嗓子慘叫:“哎喲喂……崇光大爺,你行行好,輕點兒哈,我這是皮肉又不是麵糰,哪能下這麼重的手?便是做包子,這面也嫌揉得太狠了些,必定不暄軟。”
沈墨鉤聽他滴滴答答一大串的抱怨中氣十足,更是放心了幾分,進軒一瞧,卻不由得立住,看了個目不轉睛。
只見蘇小缺上身剝了個精 光 赤 條,被崇光惡狠狠的按在桌上,背衝著門外,夕陽餘暉穿窗而過,灑落滿背的柔暖光芒。
那背當真是美如雕琢,右側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