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不喜歡,綰娘這就去給公子添些醬料。”說著,綰娘欲伸手把那晚豆腐花取來,還未觸及碗邊兒,便被沈絕心握住其手,笑道:“不必了,這份豆腐花吃著原滋原味兒,別有一番味道。”
沈絕心的手沾了泥土,這般握著綰娘,粗糙之中更有一絲柔意,如此,竟讓綰孃的臉頰徹底紅了顏色。她想要縮手保持距離,又覺得該趁此機會幫沈絕心擦拭掌心,遂翻過她的掌心,用毛巾抹去那些粘溼的汙泥。“呀!”擦掉汙泥,綰娘這才發現沈絕心的掌心竟有幾道較深的刺痕。看不得這般傷口,綰孃的臉上不由自主的現出疼惜之色。
“沈公子,你稍等片刻,我去取些棉布幫你包上。”說著,綰娘匆忙的跑到鈴兒所呆的房間,在那裡尋來一件棉質的衣裳,帶著一絲不捨,用剪刀剪掉下襬,拿過來替沈絕心包好。綰娘自小沒穿過好衣裳,那件兒衣裳是她成親的前一日偷摸去鋪子裡買的,可惜買了卻不曾穿過,哪怕夫家未曾破敗,她亦沒有穿過那些華美裙衫,只有這身婦人穿的麻布衣服,伴著她日落日出。
瞧她如此專注的包紮,沈絕心的心不禁被絲絲的暖意包裹。她看著綰娘,即使沒有施以脂粉,仍舊無法掩蓋她的點滴風韻。難怪不少人對她動了歪腦筋,如此女人,當真惹人偏憐。“綰娘。”沈絕心動了動唇,“可有心儀之人?”
聞言,綰娘頓時停了手裡的動作,“心儀之人?”她看著她,復而垂頭繼續包紮,“沒有,並不曾有過心儀之人。”像她這樣的無知婦人,能夠安定生活已是心願,有豈敢多有奢望?少時以夫為命,而今丈夫不在,也只得守著女兒,相伴到老。可是,當真沒有心儀之人嗎?若她還是完整的少女,是不是,眼前的人。。。
不敢繼續想下去,綰娘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試圖把不該有的想法全部拋諸腦後。“沈公子,包好了。”她不敢抬頭直視沈絕心的眼睛,似是失措,又似慌亂,她轉身背向沈絕心,道:“公子趁熱把豆腐花喝了吧,我。。。我去照顧鈴兒。”
“哎!”沈絕心叫住了她,“綰娘,陪我聊聊可好?”
綰娘未走,卻不知該作何回答。
“綰娘。”沈絕心走到她的身後,發出一聲細微的嘆息,“是不是沒有心儀之人,便不會有太多煎熬。你說,若是你的心愛之人離你而去,你當如何呢?”
心愛之人離她而去?綰娘從未想過這般問題,如今有人問她,她不禁真的放在心中想了又想,道:“綰娘未曾讀書,不懂書中的那些道道理理。我只知道,若是所心儀之人未曾與我執手,便是老天爺未給我倆兒緣分,強求不得。若是在一起,那人卻最終離去,亦是緣分太淺,我留不住,便不去留他,免得心有哀痛,渾渾噩噩,不能過正常人的日子。”
“是麼?留不住,便不去留,你倒是看得開。”沈絕心笑了笑,未有贊同,亦沒有不贊同。她羨慕綰孃的想法,一切都歸於緣分,不去強求,亦沒有太過的悲傷。只是,要做到這些,談何容易?人所以是人,只因有太多的放不下,若能輕易放下,哪裡來的怨,又何處得的恨呢?
“為何看不開?沈公子,我雖不知你為何問這樣的問題。但是,若能讓心愛之人得償所願,我亦心安。凡事莫強求,這是孃親自小教予我的,幫不上大忙,卻是另一番心境。”
只要心愛之人得嘗所願,就能心安嗎?沈絕心沉默了,是呢,她太過執著,哪怕若雪已經大婚,她都要做最後一搏帶她私奔。是不是,那時的若雪,對她已是失望呢?這般想著,沈絕心突然打了個冷顫,剛剛靜下的心再次慌亂。“我先回去了。”豆腐花還未吃完,沈絕心不想多留於此,卻被外頭瓢潑大雨阻擋了腳步。她的衣衫雖然被雨水浸溼,卻不想被這麼大雨淋得更加狼狽,眼瞧著天色已晚,沈絕心的腳步更加猶豫不決。
“沈公子,雨太大了,前面的路不好走,沈公子還是留下吧。”這裡本就是她的地方,留下過夜無可厚非。只是不知,沈公子是否願意?!
“我留下的話,可會打擾?”
“不會的。”綰娘瞅了瞅外頭的天氣,道:“公子,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公子還是把衣裳脫了,免得著涼。”
“既然綰娘開口,這便打擾了。”沈絕心不肯把衣服脫下,隻身坐到鈴兒跟前,笑著逗她開心。綰娘見狀,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把被褥分別鋪好,方便休息。好在有鈴兒,綰娘可以讓她擱在中間,免去沈絕心的‘小人之嫌’。
夜已過半,窗外仍舊傳來雨滴竹葉的聲音。有痛苦的輕吟自另一側傳來,綰娘疑惑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