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冷冷道:“自然是告狀!”
那書生笑道:“這三年以來公子是第一個前來告狀的人。”
楚兒道:“知府大人可在這裡?”
那書生搖了搖頭道:“趙大人前往曲沽河察看水情去了,今日不會回來,二位有什麼事情便對在下說吧。”
他向那衙役喊了一聲,兩人洗淨了雙手,向公堂內走去,楚兒低聲向我道:“不會吧,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在。”
走入公堂,那書生讓衙內搬來了兩把椅子,微笑道:“二位先請坐,喝杯茶水再說。”
我看了看他端來的茶水,清澈見底,分明就是白開水,哪裡能夠見到半片茶葉的樣子。
書生道:“在下便是趙大人的文案,公孫祿,兩位有什麼事情儘管對在下明言。”他看了看我道:“看二位的樣子,應該不是宣城本地人氏。”
我點了點頭道:“我是從外地來的客商。”
公孫祿笑道:“很少會有客商到宣城這種地方來,公子這次來恐怕是尋親的吧?”
我點了點頭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宣城府衙之內為何只有你們兩人?”
公訴拉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宣城此地過於貧瘠,官府已經連續三年未曾發過餉銀,這幫衙役也要生活,總不能餓著肚子在這裡當差,一個個實在受不了這份苦,各自尋找出路去了。”
門外的母雞發出咯咯的叫聲,那衙役激動道:“下蛋了,下蛋了!”
楚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公孫祿嘆了口氣道:“窮固然是件壞事,可也有好的一面,我們整個宣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那衙內插口道:“路不拾遺是因為無物可拾,夜不閉戶是因為家家都沒有財物可偷。”
我的心情不覺變得沉重了許多。
公孫祿道:“宣城這幾年災害不斷,課稅卻逐年增加,稍有能為的百姓都逃亡他鄉,剩下的多是老弱婦孺之輩,今年的課稅無論如何也是繳不上了。”
那衙內道:“公子究竟來告誰的狀?”
我本來的確是抱著告狀的目的而來,告的就是這宣城的知府。可是聽完公孫祿剛才的這一席話,宣城目前的情況又豈是這知府一人造成的。
公孫祿淡然笑道:“這位公子恐怕根本不是來告狀的,如果卑職沒有猜錯,公子便是從康都來的平王殿下。”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的眼力倒是不錯。”
公孫祿和那衙內慌忙跪下道:“小人參見平王千歲、王妃千歲。”
我呵呵笑道:“公孫祿原來你一早便知悉了我的身份,剛才那番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是也不是?”
“平王明鑑!”公孫祿仍然跪在地上。
我微笑道:“快起來吧,說說你究竟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公孫祿這才起身,恭敬道:“平王和王妃衣飾華美氣質高貴,在宣城中本就少見,而且趙大人臨行之前專門交待平王這兩日就會抵達宣城,讓我等多多留意。”
我心中暗道:“這宣城知府倒是一個正直之人,我從康都一路走來,所到之處,地方官吏無不粉飾太平,儀式隆重,竭盡奉承之能事。唯獨這宣城以原貌示人,他之所以這樣是不是也想借機讓我瞭解此地的貧瘠,體察百姓的辛苦。”
我向公訴拉道:“等趙大人回來,你讓他去平王府見我,我先回去安頓一下。”
公孫祿連連點頭,讓那衙內到後院趕了一輛驢車,想送我回王府。那驢子谷瘦毛稀,一副癩樣,我又怎忍心讓它載我?
我笑道:“不必了,從這裡到王府並沒有太遠的路程,我們走回去便成,順便看看宣城的情況。”
公孫祿道:“既然如此,卑職願為平王引路。”
這公孫祿帶著我穿街越巷,專挑貧困的區域行走,路途所見滿目皆是淒涼的景象,他在一旁向我介紹著宣城最近今年的災害情況,我和楚兒都聽得心酸不已。
平王府位於宣城東郊的麓雲山下,這裡原來是大康第二任皇帝的避暑行宮,後來便廢棄下來。歆德皇當年將宣地賞賜給我以後,勒令當地官府為我修建王府。
宣城官府苦於沒有銀錢,便大膽地將這處早已被朝廷遺忘的行宮清理改建了一番。
公孫祿為人坦誠,對所有的一切並不隱瞞,兼之口齒伶俐,每件事情都陳述得清清楚楚。
剛到麓雲山腳下,便看到道路兩旁不時有衣著破舊的饑民來往,我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