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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夢之後,奈德這才步上首相塔頂,返回自己的起居室。白天氣候暖和,因此房裡現在顯得十分鬱窒。奈德走到窗邊,開啟沉重的扣鎖,讓清涼的晚風吹進室內。隔著廣大的中庭,他注意到小指頭窗裡的搖曳燭光。時間已過午夜,但在遠處河邊,喧鬧聲才剛開始稍稍減退。

他取出匕首,仔細檢視。小指頭的刀,在比武大會上打賭輸給提利昂·蘭尼斯特,被用來對熟睡的布蘭痛下殺手。為什麼?為什麼那侏儒要置布蘭於死地?怎麼會有人要置布蘭於死地?

他隱約覺得這把短刀、布蘭墜樓都與謀害瓊恩·艾林有所牽連,但瓊恩的死亡真相像個謎團,他依舊毫無頭緒。史坦尼斯公爵並未返回君臨參加比武大會,萊莎·艾林則躲在鷹巢城高牆之後,噤若寒蟬。瓊恩的侍從已死,喬裡仍在一家家妓院裡逡巡。除了勞勃的私生子,他手上究竟還有什麼線索?

毫無疑問,武器師傅那個臉色陰沉的學徒正是國王的兒子,這點奈德很清楚。拜拉席恩家族的特徵清楚地印在他臉上,他的下巴、眼睛和黑髮無一不是明證。藍禮太年輕,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兒子,史坦尼斯則是太冷酷也太重視榮譽,不會做出這種事。詹德利一定是勞勃的種。

即便如此,他又能從中發現什麼?國王所生的孩子遍及七國全境。他曾公開承認過一個和布蘭年紀相仿的私生子,男孩的母親是貴族,現在交由藍禮公爵的風息堡代理城主收養。

奈德也記得勞勃的第一個孩子,是他還在艾林谷時所生的女兒,當時他自己都還稚氣未脫。那是個可愛的小女孩,風息堡的年輕領主對她寵愛有加,即便他早就對孩子的母親失去了興趣,那陣子還是天天去逗女兒玩。而且不論奈德願意與否,每每被抓去作伴。他突然想到,那女孩現在該有十七八歲了,比勞勃生她時的年紀還大,想來真有些怪異。

對於她主君到處留種的行徑,瑟曦想必不會高興,但到頭來不論國王有一個私生子還是一百個都沒有差別,畢竟根據法律和習俗,庶出的子嗣享有的權利極為有限。不管詹德利,艾林谷的女孩,或者是風息堡那小子,全都不可能威脅到勞勃與王后所生的孩子……

他的思緒被門上一陣輕敲打斷。“大人,有人想見您,”哈爾溫喊,“他不肯通報姓名。”

“讓他進來。”奈德納悶地說。

訪客體格粗壯,穿著沾滿泥濘的破爛靴子,披著用極粗糙的料子製成的厚重褐色長袍,面容被矇頭斗篷遮住,兩手藏在重重疊疊的袖子裡。

“請問您是?”奈德問。

“我是您的朋友。”蒙面人用怪異的低沉腔調說,“史塔克大人,我們得單獨談談。”

好奇勝過了警戒心。“哈爾溫,你先退下。”他命令。等門關上,房裡只剩他們兩人之後,這位訪客方才掀開斗篷。

“瓦里斯大人?”奈德驚訝地說。

“史塔克大人,”瓦里斯彬彬有禮地道,然後自己坐了下來。“不知可否麻煩您給我點喝的?”

奈德倒了兩杯夏日紅,遞給瓦里斯一杯。“打扮成這樣,恐怕我在你鼻子底下也認不出來。”他難以置信地說。除了絲綢、天鵝絨和最上等的錦緞,他從來沒見太監穿過其他質料的衣服。太監向來一身紫丁香味,然而眼前此人卻渾身汗臭。

“我正希望如此。”瓦里斯道,“絕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私下密談的事。您的一舉一動,王后都監視得很緊。這酒好極了,謝謝您。”

“你是怎麼透過我其他守衛的?”奈德問。波瑟和凱恩派駐塔外,埃林則守在樓梯口。

“紅堡裡有些密道只有幽靈和蜘蛛才知道。”瓦里斯歉然微笑,“我不會打擾您太久,大人,不過有些事您必須知情。您是御前首相,但國王卻是蠢才一個。”太監從前的甜膩語調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輕細且銳利如鞭的口氣。“我知道他是您的摯友,但蠢才就是蠢才……而且恐怕是個註定要完蛋的蠢才,除非您能救他。今天差一點就讓他們得逞,他們原本計劃在團體比武時謀害他。”

好半晌奈德震驚得說不出話。“他們指誰?”

瓦里斯啜了口酒,“如果連這個都還要我告訴你,那我看你比勞勃還蠢,而我顯然站錯了隊。”

“蘭尼斯特,”奈德道,“王后……不,我不相信,即使瑟曦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她明明就叫他不要參加!”

“她禁止他參加,而且是當著他弟弟,當著他手下騎士,以及半數廷臣的面說的。說真的,敢問您知道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逼得國王不得不參加團體比武?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