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能原諒。待他體力稍稍恢復,霍斯特·徒利公爵便派人將培提爾·貝里席放進一個密閉小轎,將他抬回五指半島強風呼嘯的嶙峋巨巖,回到他的誕生地繼續療養。
刀劍的金屬交擊將凱特琳拉回現實。瓦狄斯爵士劍盾並用,攻勢猛烈。傭兵不斷後退,擋下道道攻勢,腳步輕靈地跳過石塊與樹根,眼睛卻從未離開對手。凱特琳發現他的動作極其靈敏,騎士的銀劍始終碰不到他,而他那把醜惡的灰劍卻在瓦狄斯爵士的肩甲上劃了一道。
突然,波隆溜到哭泣女人的雕像背後。瓦狄斯爵士收勢不及,一劍朝他剛才的位置揮去,阿萊莎的白色大理石腿上火花迸發,兩人這場迅捷的過招才開始沒多久,便就暫告段落。
“媽咪,他們打得不好看,”鷹巢城主抱怨,“我要看他們打真的。”
“寶貝乖,他們馬上就打給你看。”他母親安慰他,“傭兵跑不了一整天的。”
萊莎所在的陽臺上,有些貴族一邊對波隆冷嘲熱諷,一邊斟酒笑鬧,然而在花園對面,提利昂·蘭尼斯特那雙大小不一的眼睛卻全神貫注地看著兩位決鬥者你來我往,似乎身邊一切都已消失。
波隆倏地自雕像後竄出,依舊向左,雙手擎劍朝騎士沒有盾牌保護的那邊猛砍。瓦狄斯爵士雖然擋下,但擋得很勉強。傭兵的劍順勢往上一彈,朝對方的頭部撲去。只聽鏗鏘一聲,獵鷹的一隻翅膀應聲而斷。瓦狄斯爵士後退半步,穩住身子,然後又舉起盾牌。波隆的劍攻向這道木牆,砍得木屑四濺。傭兵再度向左,避開盾牌,一劍正中瓦狄斯爵士腹部,在騎士的鎧甲上留下一道鮮明的裂口。
瓦狄斯爵士後腳一蹬,手中銀劍凌空揮出一道兇猛的圓弧。波隆硬是把它撥開,然後跳出去。騎士撞上哭泣的女人,震得她在基座上搖晃。他踉蹌著退開,左顧右盼搜尋對手,面罩上的細縫限制了他的視線。
“爵士先生,在你後面!”杭特伯爵大喝,可惜為時已晚。波隆雙手舉劍,狠狠往下一斬,正中瓦狄斯爵士的右手肘。保護關節的細薄圓碟響聲大作。騎士悶哼著轉身,托起長劍。這回波隆守在原地,兩人你來我往,刀劍交織出的金屬歌聲響徹花園,迴盪在鷹巢城的七座白塔之間。
“瓦狄斯爵士受傷了。”羅德利克爵士語氣沉重地說。
不需他說,凱特琳也看得見鮮血正如無數手指,從他前臂緩緩流下,她還看得見他手肘關節的黏溼。他的每記擋格越來越慢,越來越低。瓦狄斯爵土側身面對敵人,想用盾牌抵擋攻勢,然而波隆也跟著側移,行動靈敏如貓。而今,傭兵似乎愈發強壯,他的揮砍陸續留下痕跡。騎士的鎧甲、右腿、喙狀面罩和護胸,甚至頸甲都印上了深陷的閃亮凹痕。瓦狄斯爵士右臂的新月獵鷹圓碟被砍成兩截,掛在皮帶上。他們可以聽見從他面罩裡傳出的沉重呼吸。
無論在場的眾峽谷騎士和貴族多麼高傲自大,他們都很清楚下面情勢如何,只有妹妹依舊看不到真相。“瓦狄斯爵士,打夠了,”萊莎夫人向下高喊,“快收拾他,我的寶貝等得不耐煩了。”
瓦狄斯·伊根爵士的確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原本他還蹣跚後退,半蹲著躲在他那傷痕累累的盾牌後面,聽了這話,他轉而向前衝鋒。這陣突如其來的猛攻大出波隆意外。瓦狄斯爵士跟他撞在一起,並將盾牌狠狠地朝傭兵面部砸去,差一點,差一點就把波隆打倒在地……傭兵踉蹌後退,被一塊石頭絆到,趕忙扶住哭泣的女人維持重心。瓦狄斯爵士拋下盾牌,雙手舉劍猛撲上去。他的右手從肘部到指尖全都是血,但他最後的死命一擊足以將波隆從頭到腳劈成兩半……如果傭兵跟他硬碰硬的話。
反之,波隆箭步向後跳開。瓊恩·艾林漂亮的雕花銀劍砍到哭泣女人的大理石手肘,劍身三分之一處應聲而斷。這時波隆用肩膀拼命朝雕像背部撞去,飽經風雨摧殘的阿萊莎·艾林雕像搖晃幾下之後轟然倒下,將瓦狄斯·伊根爵士壓在下面。
轉瞬間波隆已踏上他身體,踢開殘餘的金屬圓碟碎片,暴露出手臂和胸甲間的脆弱部位。瓦狄斯爵士側身躺臥,被斷裂的哭泣女人雕像壓住的軀體無法動彈。凱特琳聽見騎士不住呻吟。傭兵雙手握劍高舉,用盡全身力氣,狠命刺進,劃過手臂,穿透肋骨。瓦狄斯·伊根爵士抖了一下,便不再動彈。
一陣死寂籠罩著鷹巢城。波隆拔掉半罩頭盔,扔在草坪上。剛才被盾牌撞到的嘴唇,此刻正流著血,炭黑色的頭髮也被汗水完全浸溼。他吐出一顆打落的牙齒。
“媽咪,結束了嗎?”鷹巢城公爵問。
不,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