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萊莎夫人想拒絕,也無法在兼顧禮數的前提下辦到。”杭特伯爵語氣沉重地發言。
凱特琳不理睬他們,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對付妹妹。“容我提醒你,提利昂·蘭尼斯特是我的犯人。”
“讓我也提醒你,侏儒謀害的是我丈夫!”她提高音量。“他毒害了國王的首相,讓我寶貝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現在我要他付出代價!”萊莎旋身,裙裾跟著飛揚,她昂首闊步地走到陽臺的一邊。林恩爵士、莫頓爵士和其他追求者冷冰冰地點頭致意,跟在她身後離去。
“您認為真的是他乾的嗎?”只剩他們倆後,羅德利克爵士悄聲問她。“謀害瓊恩大人的事,是真的嗎?小惡魔始終否認,堅決否認……”
“我相信謀害艾林大人的是蘭尼斯特家的人,”凱特琳回答:“但究竟是提利昂,還是詹姆爵士,抑或王后,甚至三人都有份,我就不敢說了。”當初萊莎送到臨冬城的信上指稱瑟曦為兇手,而現在她似乎又認定提利昂才是真兇……這難道因為侏儒近在眼前,王后卻在好幾百裡格以外的南方,安全地躲在紅堡高牆之後?凱特琳不禁希望自己當初在沒拆信之前,就先把它燒掉。
羅德利克爵士捻捻鬍鬚。“若用毒藥,那麼……的確有可能是侏儒下的手,或者瑟曦。夫人,我無意冒犯,但人們不都說毒藥是女人的武器嗎?至於弒君者,呃……我對此人無甚好感,但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太喜歡看自己那把黃金寶劍染血了。夫人,真的是用毒藥?”
凱特琳有些不安地皺皺眉:“不然還有什麼能造成自然死亡的假象?”身後,勞勃公爵眼見一個傀儡騎士把另外一個砍成兩半,灑了一地紅木屑,開心得興奮尖叫。她瞄了外甥一眼,不禁嘆氣。“那孩子一點教養都沒有。除非讓他離開母親身邊一段時間,否則他永遠不會有統治的能力。”
“他的先父也有同感。”身旁有個聲音介面。她轉過頭,看見手拿酒杯的柯蒙學士。“事實上,他原本打算送這孩子去龍石島做養子,您知道……唉,我這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的喉結在松垂的學士鎖鏈下方焦慮地起伏。“恐怕我喝多了杭特大人的好酒。流血之事總教我緊張……”
“學士,你一定是弄錯了,”凱特琳道,“是凱巖城,不是龍石島,而且還是首相死後,未經我妹妹同意安排的。”
學士的頭猛地一抖,配上他長得出奇的脖子,看起來活像個木偶。“不,請您原諒,夫人,這是瓊恩大人他自己——”
他們下方鈴聲大作。貴族和侍女都不約而同放下手邊的事,走到欄杆旁邊。臺下,兩名身著天藍色披風的衛兵領著提利昂·蘭尼斯特出來。鷹巢城的臃腫修士伴他走到花園中央的石像旁。那是一座用帶紋理的白色大理石雕刻出的、正在哭泣的女人,無疑便是阿萊莎。
“小壞蛋來了,”勞勃公爵咯咯笑道,“媽咪,我可以讓他飛了嗎?我想看他飛。”
“再等一等,小寶貝。”萊莎向他保證。
“先審判,”林恩·科布瑞爵士慢條斯理地說,“再處決。”
片刻之後,兩名決鬥者也從花園兩邊進場。騎士身邊跟了兩個年輕侍從,傭兵則由兩位鷹巢城計程車兵侍候。
瓦狄斯·伊根爵士穿了鎖甲和加墊外衣,其外從頭到腳都被厚重的鋼甲所覆蓋。許多金屬圓碟保護著手臂和胸膛間鎧甲的交接處,它們都被塗成藍白相間的艾林家族新月獵鷹紋章的式樣。腰部到大腿罩著一件龍蝦甲殼狀的金屬裙,脖子上則有一道堅固的頸甲。他的頭盔兩側展出鷹翼,面罩是尖銳的鷹喙形狀,只留一條細縫容他觀察。
輕裝便甲的波隆,站在騎士身旁簡直渾似赤身裸體。他只穿了件硬皮衣,外罩上好油的黑環甲,戴上金屬頭套和帶護鼻的半罩圓盔。他挑了雙高統皮靴,前端有鋼製護腿,手套的指頭部分縫上了黑鐵環。凱特琳注意到傭兵足足比他的對手高出一頭,手也較長……更別提兩人的年齡差距了,根據她的目測,波隆起碼年輕十五歲。
他們在哭泣女人雕像腳下的草坪上面對面單膝跪地,蘭尼斯特站在兩人中間。修士從腰間的軟布袋裡取出一個多面水晶,高舉過頭,光線隨即散射開來。七彩虹光輕躍過小惡魔的臉龐。修士以高亢、莊嚴,近乎歌唱的聲調,請求天上諸神作見證,找出這人靈魂中的真相,若他無辜,則還其自由,若其有罪,則賜之以死。他的聲音在四周的塔樓間迴盪。
當最後一抹餘音散去,修士放下水晶,快步離去。提利昂在衛兵將他帶走前,湊到波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傭兵聽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