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這不光能讓它們強壯,恐怕它們生性就嗜血。在這點上,它們和人類倒是挺像
……所以,和人一樣,烏鴉的個性也不全然相同。”
瓊恩接不上話,只好繼續丟肉,不禁納悶自己為何會被找來。也罷,等老人家覺
得時機適當,自然會告訴他。伊蒙學士這個人可是催不得的。
“鴿子雖然也可以訓練來遞送訊息,”學士續道,“但我們用來送信的渡鴉不僅
強健,體型大,膽子壯,聰明得多,遇上老鷹也更有能力自衛……然而渡鴉色黑,又
以屍體為食,因此有些信仰虔誠的人1曾恨它們。你可知道,‘受神祝福的’貝勒曾試
圖用鴿子全面取代渡鴉?當然,他沒有成功。”老師傅面露微笑,將那雙白色盲眼轉
向瓊恩。“只有守夜人比較喜歡渡鴉。”
瓊恩的手指浸在桶子裡,血淹及腕。“我聽戴文說,野人也把我們叫做烏鴉。”
“烏鴉是渡鴉的可憐遠親。它們是一身黑羽的乞食者,向來受到誤解,遭人怨
十艮。 ”
瓊恩真希望自己能清楚他到底在講些什麼,以及其中緣由。渡鴉和鴿子與他何
幹?如果老人家有話要說,為何不肯直截了當?
“瓊恩,你可曾想過,為何守夜人不娶妻也不生子?”伊蒙學士問。
瓊恩聳聳肩。“我沒想過。”他又丟了些碎肉。此時他的左手已經沾滿黏滑血漬,
右手則因木桶的重量而隱隱作痛。
“只因如此一來,他們才不會為情愛所困擾,”老師傅自問自答,…情愛是榮譽的
大敵,更是責任的大忌。”
瓊恩覺得不太對勁,但他沒說什麼。老學士年逾百歲,在守夜人軍團裡德高望
重,他沒資格去反駁他。
老人家似乎察覺了他的不以為然。“瓊恩,你告訴我,假如有這麼一天,你的父
親大人必須在榮譽和他所愛的人之間做出抉擇,你想他會怎麼做?”
瓊恩遲疑了。他想說艾德公爵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名譽的事,即使為了情愛也不
例外。然而他心中卻有個狡詐的聲音在悄悄低語:他有個私生子,這有何榮譽可
言?還有你母親啊,他負起過對她的責任嗎?他連她的名字都不肯講!“他
會做他該做的事,”他刻意拖長音調,藉此掩飾自己的猶豫不決。“不管那是什麼。”
“那麼,艾德大人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多數人不若他這麼堅強。跟女人的情愛相
比,榮譽算得了什麼?當你懷抱初生幼兒……或是想起兄弟的笑容,責任又算得了
什麼?不過都是虛幻,都是空談罷了。我們身為凡人,天上諸神使我們有能力去愛,
那是對我們最美好的恩賜,卻也是我們最深沉的悲哀。”
“守夜人軍團的建立者深知他們的勇氣是守護王國,抵抗北方黑暗勢力的惟一
屏障。他們深知自己不能分神他顧,否則決心必將動搖,所以他們誓不娶妻,誓不生
子。”
“然而人皆有父母,皆有兄弟姐妹。他們來自紛爭不斷的大小王國,也深知時局
雖改,人性終究不變。於是他們立下誓言:守夜人守護王國,但絕不參與其中任何戰
役。”
“他們恪守誓言。當伊耿殺死黑心赫倫,奪其王國的時候,赫倫的兄弟正是長城
守軍總司令,手下有一萬精兵,但他沒有出兵。當七大王國依舊是七國分立的年代,
任何一個時代,至少都有三四個國家彼此交戰,但守夜人沒有參戰。當安達爾人渡
海而來,橫掃先民諸國,這些死去國王的子孫們依舊奉誓不渝,堅守崗位。千百年
來,始終如一,這便是榮譽的代價。”
“當一個人無所畏懼時,即便懦夫也能展現不輸於人的勇氣。當我們毋需付出
代價時,自然都能盡忠職守。行走在這條榮耀的大道上,似乎是那麼地容易。然而每
個人的生命中遲早會遇到考驗,那便是他必須抉擇的時刻。”
有些渡鴉還在吃,細細的肉絲懸掛在長喙邊,不住搖晃。大多數烏鴉似乎都看
著他。瓊恩能感覺每一雙細小的黑眼停在他身上的重量。“如今就是我要抉擇的時
刻……您的意思,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