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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強勁的水流載著他們經過高大的水車塔。塔內巨大水車轆轆輪轉,水聲嘩啦,兒時種種回1藝牽起凱特琳嘴角一抹哀傷的微笑。城中軍民排列在砂岩城牆上,高喊著他們母子的名字,高喊著“臨冬城萬歲!”每一座壁壘上都飄揚著徒利家族的旗幟:一尾騰躍的銀色鱒魚,襯著波動的紅藍底色。這是一幅令人振奮的景象,然而凱特琳的心卻高興不起來,她懷疑自己的心這輩子還能不能再感受喜悅。噢,奈德……

他們在水車塔下轉了個大彎,直直地穿越洶湧河水,船伕使勁划槳,水門的巨大拱形映入眼簾,她聽見絞鏈的捲動,巨大的鐵閘門緩緩升起。當他們逐漸接近,凱特琳發現閘門下半部幾乎全是紅色鐵鏽,它們長年浸在水中,“水門”正是因此而得名。穿過閘門時,褐色爛泥不住滴下,門底尖刺距離頭頂僅有幾寸。凱特琳抬頭看著鐵柵,不禁納悶其鏽蝕的程度有多嚴重,若是遇上撞錘,這道閘門又究竟能撐多久,到底該不該換新的?這些日子以來,她腦中所想盡是這類事情。

他們穿過拱門和城牆,從陽光下走進陰影中,接著又回到日光照耀下。四周停泊著大小船隻,均穩固地系在石中鐵環上。弟弟正帶著父親的衛士們在臨水階梯上等候他們。艾德慕·徒利爵士是個體格壯碩的年輕人,一蓬棗紅頭髮,一把火紅鬍鬚,胸甲上盡是戰爭遺留的刮痕和凹陷,紅藍披風沾染了血漬與煙塵。站在他身邊的是泰陀斯·布萊伍德伯爵,身軀硬挺,留了短短的灰鬍子,生了個鷹鉤鼻,亮黃色的盔甲上用黑玉鑲成繁複的藤蔓圖案,削瘦的肩膀上垂著鴉羽披風。率兵出城突擊,將弟弟從蘭尼斯特軍營地裡救出來的人,正是泰陀斯伯爵。

“帶他們進來。”艾德慕爵士下令。三個人步下階梯,走到及膝深的水裡,用長鉤把小艇拉過去。灰風一躍而出,卻將對方一人嚇得慌忙後退,步履踉蹌,跌坐水中,

眾人哈哈大笑,那人則露出難為情的表情。席恩·葛雷喬伊跳到船邊,將凱特琳攔腰

抱到乾燥的石階上,任憑流水拍打他的靴子。

艾德慕走下階梯擁抱她。“親愛的姐姐。”他啞著嗓子說。他生了一對深邃的藍

眼睛,那雙唇天生便該用來微笑,只是現在他卻笑不出來。他的模樣筋疲力竭,因為

一連串的戰爭、壓力而顯得憔悴不堪,脖子上受傷的地方還綁了繃帶。凱特琳緊緊

地摟住他。

“凱特,我和你一樣難過。”他們分開時,他這麼說,“當我們聽說艾德大人出事

的時候……蘭尼斯特家會付出代價的,我對天發誓,一定為你復仇雪恨。”

“那能讓奈德活過來嗎?”她語氣尖銳地說。傷口還太新,聽不得安慰的話語。現

在她無法去想與奈德有關的事,也不願去想。這樣是不行的,她必須堅強。“這些以

後再說,我要去見父親。”

“他正在書房裡等你。”艾德慕道。

“夫人,霍斯特大人臥病在床。”父親的總管解釋。這好人何時變得如此灰白蒼

老?“他吩咐我立刻帶您去見他。”

“讓我帶她去。”艾德慕陪著她步上臨水階梯,穿越下層庭院,培提爾和布蘭登·

史塔克就在那裡為她拼鬥過。巍峨的砂岩城牆高聳於頭頂,他推開由一道兩名頭戴

魚紋盔的衛土把守的門,她藉機詢問:“他的情形有多壞?”她一邊說,心裡一邊害怕

即將聽到的答案。

艾德慕神情嚴肅。“學士說他在人世的時間不長了。病痛時常發作……而且相

當厲害。”

一股無名怒火陡然充斥了她的內心,她痛恨這整個世界,痛恨弟弟艾德慕和妹

妹萊沙,痛恨蘭尼斯特家族,痛1、B學土,痛恨奈德和父親,尤其痛恨將他倆自她身邊

奪走的猙獰諸神。“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她說,“你知道情形就應該跟我說。”

“是他不準,他不想讓敵人知道自己將不久人世。眼下王國如此動亂,若是蘭尼

斯特家知道他這麼虛弱,他怕他們會……”

“……出兵進攻廠凱特琳艱難地替他說完。一切都是你的錯,你的錯啊,她

心中有個聲音在說,假如你沒有頭腦發熱,逮捕那侏儒……

他們沉默地登上螺旋梯。

主堡和奔流城本身一樣是三邊造型,霍斯特公爵的書房也是三角形,東邊有一

突出的石制陽臺,像是一艘巨大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