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了我姑姑?不是那些人?”
“沒有,先開始,我只是送回去讓阿母保管的,後來阿母給我寫了信,說是xx現在需要錢督造兵器,讓我設法再送些回去,我就又陸陸續續送回去了兩次。我沒想那麼多,阿母說年後一定還回來,我便信以為真,她要多少,我便送回去多少……”
王斤的聲音並不是很清楚,很多話是賀穆蘭聯絡上下句拼湊出來的,至於到底是誰要錢督造兵器,賀穆蘭並沒有聽見。
但她肯定庫莫提一定聽見了。
又是一片沉寂之後,賀穆蘭突然聽到王斤驚慌失措地大叫聲:“這……這小瓶子是什麼?你給我這個幹什麼?我不要,我不要!”
隨著他的驚叫聲,又有一聲清脆的落地聲,像是什麼玉器摔碎了一般。
凌亂又莫名的聲音不停的傳來,似是王斤在胡亂攻擊著庫莫提,而庫莫提則在閃避,王斤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
“你想殺我是不是?你沒要到錢,你就想殺我!”
“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你要是想救我,又何必開堂過審,私底下審了此事就好了!”
“你到底為何要害我?為了那些錢?我阿母那麼寵我,你莫殺我,我阿母一定都會給你的!你莫殺我!”
王斤的聲音到了後來,又是哭腔,顯然在憤而攻擊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庫莫提半分,所以只好轉為哀求。
賀穆蘭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保證自己不驚撥出來。
“你這個蠢貨,你剛才摔碎的,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秘藥。只要把這藥服了,你就猶如假死一般,我在對外說你已經畏罪自殺,只要買通了仵作,就能把你送出城去。你竟不信我,還把藥摔了!”
庫莫提冷笑。“我真懶得管你的事,不過是一賤婢之子,還真以為自己有貴胄血脈,對著我也敢動手動腳!”
“大表兄的話……當真?”王斤聲音減低,低到賀穆蘭聽不見的地步。
之後庫莫提和王斤也不知說了什麼,王斤既不反抗了,也不哀嚎了,兩人聲音都壓得很低,賀穆蘭只能偶爾聽到王斤止不住的道謝聲,和一種逃出生天而產生的輕鬆笑聲。
賀穆蘭在原地呆了一會,直到腳都已經站麻,聽到牢門被開啟的聲音,這才又躡手躡腳的摸回下一層去,找到之前拜託給狄子玉送衣的那個牢頭,裝作詢問衣服送進去沒有的樣子,和對方胡扯瞎扯了半天,聊了聊長安的閒事。
賀穆蘭和那獄卒喝了點小酒,又過了半晌,她已經確定庫莫提肯定已經走了,這才從懷裡掏出幾個小小的銀角子,塞到那獄卒手裡。
“先前忘了和你招呼,所以我才又跑了回來。我私自給羌人送衣服這事,最好不要給別人知道,萬一知道了,我少不得要被參個‘勾結逆賊’的名頭。這事我也是受人之託,推辭不得,小哥行個方便,就把此事忘了,可好?”
獄卒得了賀穆蘭的好處,自然是千肯定萬肯定,至於究竟會不會不說,賀穆蘭也不怎麼在乎。
這獄卒只要能證明她在此時此刻在這一層和他瞎扯淡就行了,那遞衣服的事,實在是無關大雅。
***
毫無疑問,這件事給賀穆蘭的心頭壓上了極重的陰影,而她甚至不能出去質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賀穆蘭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若這王斤之後有任何不對,她必定會寫信傳回拓跋燾,讓白鷺官徹查此事。
正因為庫莫提是那樣的身份,他更不應該徇私枉法,辜負拓跋燾的信任!
因為此事,賀穆蘭渾渾噩噩,一夜都沒睡好,到了第二天一早,陳節歡天喜地衝進來報訊:
“將軍將軍,那羅將軍來了!”
這真是天大的好事,連庫莫提那事造成的陰霾都被她暫時拋到了一邊。賀穆蘭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奔出門外。
“哪兒呢?那羅渾在哪兒?”
臥房之外,不遠處的廊下,正在和蠻古親切交談著的那人,不是那羅渾又能是誰?
賀穆蘭胡亂套上衣衫和鞋襪,幾步衝了過去。
“那羅渾!不過是半年不見,我怎麼覺得好久不見了呢!”
那羅渾是跟著庫莫提千里迢迢南下的,前幾天還在長安城外的軍營裡安排虎賁軍的事情,到昨天差不多都忙完了,這才清早前來拜見。
那羅渾一見賀穆蘭,立刻單膝下跪行了軍禮,無論賀穆蘭怎麼相勸硬是把這一禮行完,這才情緒激動的直起身子。
“火長,你果然沒有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