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聲,‘少爺,主子在前方行驛下榻。’,就匆匆追過去了。
“青灰,父親,他生氣了,我不知道要如何同父親相處。”輕輕的撫摸著青灰的大腦袋,昭陽在武帝離開後,才洩露了他內心的哀傷。
青灰舔了舔昭陽的手,大眼睛無聲的瞧著昭陽,昭陽勉強笑了笑:“青灰,是我強求了,我會適應的,會的。”
放馬賓士的時候,昭陽也迅速的調整著內心,在他尚未有心理準備的時候,他和武帝驟然相逢,也就難免會有悲傷和失落,他會適應的,也會調整自己。
只是心裡那一份渴望,卻也固執的糾結在昭陽的心底,怎麼也無法撫平了。
“宣七呢,叫他進來。”武帝一路賓士到行驛,進了他暫時落腳的院落,剛剛落座,就叫人傳昭陽進來。
“少爺,主子有傳。”御前侍衛忙將武帝的話,傳給剛剛趕過來,還沒有下馬的昭陽。
“不要綁著它,也不要拘著它,就讓它在院子裡隨便走動。”昭陽下了馬,對御前侍衛吩咐道。
周裕豐從前就不拘束青灰,後來青灰成了昭陽的坐騎,他也沒有拘束青灰,一路上昭陽沒有在客棧住宿,都是選擇水草豐美的地方過夜,放任青灰盡情的吃草。
“是。”御前侍衛也沒有牽制青灰,放任它自己溜溜達達走到一處。
“父親。”昭陽走進房間,就看到武帝雙手一拍,將一份密摺給拍碎了,紙屑在武帝腳下落了一圈。
武帝的臉色比剛剛在太白樓還要難看,昭陽猜測可能與他剛才看的那份密摺有關係,卻也明智的沒有詢問。
“這裡安靜,說吧。”武帝也不叫昭陽坐下,只讓他站著回話,跟隨武帝的御前侍衛都在外面院子裡,沒有一個人留在近前。
昭陽的心裡彷彿紮了一根尖刺,一陣一陣的刺痛,卻無能為力憑他根本拔不出來,而他也在心裡斟酌著詞句,所以遲遲未開口。
他的沉默,讓房間裡充斥了無聲的壓抑,雖然陽光灑落進來,但是武帝的臉卻越來越冷了。
“高照,那奴才也沒有跟著伺候你嗎?”良久之後,還是武帝打破了這無聲的壓抑的沉寂。
“父親,兒子知道錯了。”昭陽緩緩的跪到地上,武帝的開口詢問,讓他找到了要從何說起的缺口。
“哦,你知道錯了嗎?”武帝問,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光芒,又稍縱即逝,快的低頭的昭陽根本沒有發覺。
“是,父親,兒子不該事事都依賴高照,事事都縱容高照,才差點釀成無法彌補的大錯。”一旦說出來了,昭陽也就能將他重生後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說給武帝聽。
從高照意圖弒主開始,講到周裕豐救了他們父子,而後再講到那一夜的三國突襲,一直講到他解毒完畢,奉召進京為止。
昭陽在講述的時候,有意說明周裕豐點醒了他,讓他不再繼續頹廢,而是奮發振作起來。
“只有這些?”等昭陽講述完了,武帝徐徐問道,他的眼底不知為什麼凝結了一層寒冰,冷的,幾乎融化不開。
“是,父親。”昭陽講述的話很多,講述的時間也長,他跪著的時間也就長,雖然他的身體解毒了,但是也不過恢復到正常人七七八八的體質。
晏子也再三告誡,他不能勞累,不能勞神,否則他的身體會變糟糕。
“你這個身體已經從內裡腐朽了,雖然我用藥讓你恢復了七七八八,但是卻不能保證,他就能一直如此不惡化,你要牢記了,善待自己。”
雙膝跪在地上良久,昭陽覺得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已經由先前的刺痛,到麻木,再到現在的無知覺,其實也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雖然是初夏,雖然天氣漸漸的熱了,但是昭陽卻要在其他人穿夏裝時,他要繼續穿春裝,要注意保暖和防寒。
地上很涼,涼浸浸的鑽進了他的雙腿骨縫裡,他一直咬牙忍耐著,只是身子卻有些搖搖欲墜,眼前也是一陣陣的發黑。
“起來吧。”武帝終於叫他起來了,昭陽的身子卻是向前傾倒過去,他只覺得自己落入了,熟悉的溫暖的安全的寬大的懷抱裡,而後就被黑暗瞬間湮沒了。
耳邊好像隱隱,有人在說:“傳戴明!”
是父皇,昭陽這才任憑自己的神智,也跌入了黑暗裡。
武帝將懷裡昏迷的昭陽抱到了火炕上,眼裡竟然也閃過一絲的挫折和懊惱,他修長的手來到昭陽的銀質面具上,動了動手指,還是將手收了回來,沒有揭開昭陽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