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給小俞,所以,你如果想要的話應該送些什麼……
她說著向我炫耀起她獲得的這兩雙漂亮的十字繡鞋墊,如獲至寶。
這使我感到一些尷尬與不解:憑什麼剛才她不買給我呢!我在家裡思忖了好幾天。約莫過了一個多月,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我書房裡的那臺英文打字機早已不用了,可以送給小俞的,以換取她的一雙鞋墊。那天,我休息在家,我上上下下沒在樓裡碰到那個小俞。晚上,我就拎起我的舊打字機下樓去,找到了小俞當保姆的那戶人家。
門一開,是個坐輪椅的老太,她告訴我說小俞已不在這兒當保姆了,問我找她有什麼事?我就說,我想送個打字機給她,鄉下也許用得著!老太頓時用別樣的目光瞅著我,好像我做錯了事。她把輪椅車在屋裡拐了個方向後,用有些討厭的眼神對著我,老太嚷道:這有啥用呀!人家鄉下現在是需要穿的、睡的和吃的東西,誰有心思去玩這東西呢。再說,小俞也不是專門幫鄉下收東西的,她現在有她自己的事,你看,還有這麼多東西沒託運掉呢。我順著老太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小房間裡還堆放好的一包包東西,我看得目瞪口呆。小俞睡覺的一張小床旁,放滿了她已打包好的一件件賑災衣物,上面寫著張村收、李村收和俞村收等,像模像樣的,旁邊還有一臺電腦。
這電腦也是小俞收來的嗎?阿婆。我問。
那不是,電腦是她自己的。
她會用電腦?我又問道。
小俞在上海學十字繡設計,要用電腦的。
請問阿婆,她什麼時候再來你這裡?
那不一定,她現在在城隍廟開了一家十字繡店,很忙的。
老太說著,對我有些不耐煩了。她用鄙視的眼光瞧著我,彷彿我很渺小,只有一臺打字機的體積。我顯得多麼的不諳人情世故,我的行為也相當笨拙。老太一定在心裡罵我:十足的市儈小子。我突然覺得自己無地自容。當我提著我的打字機正欲往回走時,老太叫住了我:
噯,小弟,你是住幾樓幾室的?小俞走時關照過我,有一雙十字繡鞋墊,她是要送給樓上17樓4室的一個小青年的。
阿婆,我就是住1704室的,是我。
老太從裡間扔給我一包東西,用報紙包的,角上寫著“給1704室的”字樣。我拆開一看,天哪,是一雙簇新的十字繡鞋墊!它就是那天我要用錢買下的那一雙。我拿著它飛快地回到家裡,扔下我的打字機,仔細地瞧著這雙十字繡的鞋墊。它是用多層布縫製而成的,它的表面畫有縝密的一片小方格,一個個彩色的十字形繡線,就按小俞的靈巧的手,有序地排列在一個個方格里組成圖案。我仔細端詳這是一幅什麼圖案,是抽象的黃浦江岸景,和一句隱形的字:I LOVE YOU!我幾乎感到這雙鞋墊上還留有小俞雙手的溫熱與馥香。這是個多麼聰明的女孩子呀!我暗自驚歎而羞愧,我驚歎她能做出這別出心裁的十字繡鞋墊來,驚歎她為了自己喜愛的十字繡事業,甘願來這兒當保姆的隱忍精神。她就像她設計的十字繡圖案一樣,別緻、美麗而動人。我不捨得把它墊進鞋子裡。像鄰里們一樣,我把它放在書櫃上。
有一天,我在家看書時,拿起抽屜裡的這雙十字繡的鞋墊仔細端詳,突然我聞到它還散發著陣陣漿過的布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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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鰥夫的怪異
今天上午我在家寫作時,聞到從樓梯下竄上來一股股難聞的焦煙味,開始我以為是誰在燃燒電線取裡邊的銅芯,但是這焦煙味道越來越濃,而且還夾雜著一些焚香的氣味。我把門關起來也無濟於事。一會兒,我隱約聽到我樓下的老頭在忙進忙出,嘴巴里還唸叨的什麼。我的屋裡瀰漫著不該有的怪味道。我實在忍不住了,便開啟門下樓去看看。我還沒有走到下面的天井,老天呢,下面的新鮮空氣全部沒了!我只看見我樓下住的一個鰥夫,在一片煙霧之中,在忙什麼神聖的儀式。
他在燒紙,燒給他媽!
老鰥夫在煙霧之中好象看見了一個個元寶形的錫箔,在燃燒後變成了一股股青煙,上升到空中的某個方位,他媽非常喜悅地拿到他慷慨而孝敬的禮物。這時我想起,老鰥夫前兩年也這樣燒紙過,而今年他的態度認真了點,他越來越感覺,他欠他媽的很多很多,隨著他自己已經八十多歲了,他會想起他媽的八十多歲時。他媽最後的幾個月就睡在我樓下的屋裡。她已經不諳人事,嘴巴里不停地罵人。老鰥夫那時六十七歲,他只顧自己每天生活著,自己燒著吃飯,自己出外去打麻將,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