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麻將
他沒有清晨的時候,他只有每天的中午或者下午,因此他每天少吃一頓飯。人們看見他從屋裡出來的時候,都是在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他端著他兩個滿滿的尿罐從樓道里出來,蓬頭垢面的到小便池那裡去倒掉。然後回到他的家裡,就盤算著他晚上的麻將事業。他不用上班,不用結婚,不用操持家務。他是父母的寶貝兒子養著的。他和他父母每天在進行著同樣的生活:吃飯、睡覺、麻將!
這年頭玩麻將者一茬又一茬,人員像X平方一樣的增長;40—50的人員和大批60—70的人員,以及年輕的30—40的人員。麻將牌的商品名應該這樣定性:可僥倖週轉外快的全民適宜的健身益智的頹廢精神的打發時間的面紅耳赤的麻將賭博牌!發明者,中國寧波人也!好在麻將牌沒有成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一員,也好在任何體育活動都不認可“麻將牌”是一項可參與的專案。因為他的本質就是賭博。
讓人痛心而不解的是,在玩麻將牌的人當中,竟然還有拿著政府每月發放的“失業救濟金”的人。這人就是他。他在和政府玩著“上班—失業—救濟”的遊戲,而且,他是迴圈式的進行。他上班兩年必定要失業兩年甚至三年或者更長,因為他的終身事業,就是獻給了社群的麻將牌賭博事業。他去“棋牌室”上班,社群有多少家“棋牌室”,他就有多少個崗位。當然,他的“賭博”的技藝也隨著他的“專心致志”而有所進步。這兩個月,他就沒有問我借過賭資,興許,他有“賭資週轉”的餘地了!
一個麻將之家會是怎樣的?我總算長了眼界了!他的父母幾十年沒有買過新衣服,幾十年沒有旅遊過一次,幾十年沒有走過親戚,幾十年沒有上過館子吃飯。他們以每天麻將的輸贏來決定家裡的菜餚的豐儉。他們家裡沒有音樂,沒有藏書,沒有電腦,他們用不著這些。他們家的人的精神狀況幾十年來,也像一副麻將牌:木木的,都是些夢幻般的數字,包含著無盡的尷尬、提防、遲疑和算計的神情。有一次我從“棋牌室”門前經過,不小心朝裡邊望了一眼,天哪,裡邊煙霧騰騰,他們一家子全在。
古人所說的原話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是說一種窮酸的生活,人生也許都有這樣的窮酸生活過。我無奈這樣套用一下這句話。如果站在一個更遠的高度來看,社會在前進的同時總會有一些“不入時的時尚”現象。麻將永遠不會成為生活主流,永遠不會風靡全球。一部分不入時的人也要有一個“透氣的出口”,這樣,麻將可給他們聊以為生。但是,拿著“救濟金”的人也享用“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的生活,實在廉恥不知。
27 讀書真境界
新民晚報的讀書欄裡刊出一篇談讀書的文章,讀來讓人感覺乏味、空洞。作者是位自稱是個愛讀書者,說他每每夜深人靜時,伴燈而讀,便漸入佳境,物我兩忘雲。還說一冊在手,便忘為名利地位、榮辱譭譽、金錢美人等,而且心靈平平靜靜地澄碧寥廓云云。
我感覺似乎奇怪,這是讀書的境界嗎?
這像是個書呆子的樣子,最多是個讀書癖,毫無讀書的意義和境界可言,要麼說是作者的無病呻吟、混混稿費而已。我想,一個真正愛讀書、需要讀書的人,會在他喜愛的書面前時常感慨萬千或浮想聯翩的,而絕不可能出現四大皆空的感覺。這是因為,沒有一本書不會引導我們對書中的人物、故事和意義等產生共鳴、聯想或者認知,所以我們才如此孜孜不倦地讀書,就是要從中得到某種觀照與解脫,這就是讀書的意義。試想,哪一種書能使人讀來心靈“平平靜靜,物我兩忘”的?即便是一本講風花雪夜的書,也會讓人有點感觸和想法的。我不知道這位愛讀書者,到底讀的是什麼書籍,我倒想看看這本能使人“四大皆空”的書。這樣的書肯定是不存在的。
說讀書時“物我兩忘”是種悲哀。
我想這位讀書者是在自我吟哦。這種吟哦,典型地代表了讀書界的一種風氣,一種普遍的浮躁和矯飾的文化風氣。在價值觀重新確立的浮躁時期,讀了幾本井底之蛙的書,就小氣大喘,以為進入深奧,玩自我情緒,這是十足的中華冬烘本色。
我讀的書不多,也僅限於幾本小說、傳記和歷史類的而已。但是我讀書時不會感覺平平靜靜,也不能物我兩忘的。我會在我喜愛的書面前*靈魂,耳面躁熱,內心膨脹。無論是新讀還是重溫,書使我每次掩卷時,腦子裡無不轉念著名與利、榮與辱、金錢與美女的可能性。我的寫作的慾望就是在讀書時激發起來的,我的許多的夢想,也是讀書時誕生的。所以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