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賈瑚上門拜訪的時候,顧霰很是高興地接待了他,當成子侄輩親切關心問候,至於顧夫人早先的抱怨念叨,早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也許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差別,對於男人來說,風流,只是身份地位能力的象徵,男人有本事風流,那就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不出格,一切好說。可對於女人來說,感情卻很重要,甚至凌駕於物質至上。男人理性,女人感性,這也造成男人通常會更容易原諒男人。
等到兩人寒暄了好一陣,顧霰問起賈瑚近況如何,賈瑚很是羞慚道:“侄兒一時糊塗,做了荒唐事,如今倒是傳的沸沸揚揚,說起來,真是羞煞人也。”
顧霰大笑著看著他:“倒是難得見你這幅心虛的模樣,想當年,你在老徐跟前,振振有詞的辯駁他講解之處有誤,老徐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你還是不肯讓步,非說自己沒錯……你說你知道自己是對的,就不認錯,現在給我道歉,怎麼,知道自己做錯了?”
賈瑚深深給了他鞠了一躬:“侄兒不懂事,做事過於衝動了,卻帶累家中聲名,叫各位關愛侄兒的長輩失望,侄兒心內,著實不安。”
顧霰想到昨兒張氏好像來府裡過,再想到顧夫人,賈瑚這番陳情為的什麼,就很清楚了,當下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誰年輕時候沒做錯過事?你這個,也就是小事,無傷大雅,要說失望,那還真談不上!”回頭想到女兒,顧霰想想,笑意又收斂了,肅容道,“只是瑚兒啊,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做事要有分寸,這個道理,不用我跟你細說吧?”
賈瑚自然是連連應是:“世伯放心,侄兒心中明白。”
到此顧霰這裡,賈瑚就算是交代過,沒事了。顧霰問起賈瑚在翰林院裡的事,知道賈瑚最近正在整理江南那塊兒的資料,突然想起了林如海,便嘆息了兩句:“你那姑父在江南也有多年了,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現在的江南……”
日前有餘姚知府當天化日之下被人刺殺,重傷垂危,此事一出,天下震驚,追查犯案之人,主謀幫兇,竟有二十餘人之多,等問及兇殺緣由,兇手竟稱知府滅其村落上下五十餘戶,上下二百七六口人,此次犯案諸人便是僥倖得脫的倖存者,如今豁出性命,只為報仇。
這二十餘人,有老有小,有少有幼,有男有女,個個悍不畏死。在當地鬧得太大,根本壓不下去,堂上官不敢擔此大關係,一步步上報,最終呈到御前。卻是那山村靠海,村中人下海採珠,得珍奇珍珠,引為族中至寶供奉祠堂,祈求祖先庇佑後人,知府偶然得知,心生貪念,討要不成,心中記恨,便下令奪寶屠村。當時二十幾人,有出海採珠未歸,探親訪友違返,這才逃出生天。
今上聞知此事,大怒,眾懲知府之時,判處二十餘人民殺官斬首之刑。卻不想,旨意還未下達,江南又有多處百姓刺殺官員之事發生,雖未有官員被刺而亡,行兇者亦又被當場誅殺者,可事情太大,根本瞞不住。
再一查刺殺原因,有因為家中技藝遭人覬覦被滅滿門的,有因為妻女容貌迤邐而遭禍的,還有家中財帛動人心的……不一而足,卻都是被官員欺凌至無路可走,才不得不憤而反抗。
此事一出,滿堂皆驚。江南官場如此貪腐,叫人觸目驚心。龍顏大怒之下,朝中人人自危。
江南是個好地方,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水鄉鍾靈毓秀,經濟和農業,支撐起了大半個國家。國庫裡泰半的稅收,都來自於江南。那裡人傑地靈,那裡風景如畫,那裡繁榮富饒,同時,那裡也處處驚險。
錢財動人心,在那樣富饒的地方,官與商、商與民、民與官、官與官,彼此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利益的牽扯,更叫裡面處處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往往一個不慎,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霰與林如海頗有些交情,想到最近江南鬧出的事,不由得為林如海操心。雖說簡在帝心,可卻是處在巡鹽御史這樣敏感的一個位置。鹽政,那是一國最敏感處之一,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啊。
賈瑚在翰林院整理各方資料,對於江南的事,不敢說十分清楚,也知道個大貌,那邊如今的亂象,說穿了還是與京裡有關,只要京裡安穩了,那邊再亂也亂不了多久。“姑父自來精幹,皇上對其又信任有加,世伯放心,姑父定能安然無恙的。”皇帝如今還健壯,朝廷大局盡在他手,林如海身為他的心腹,只要皇帝手中權柄威赫,那些個大頭不要動,其餘一些跳樑小醜,以林如海才幹,不足為慮。
顧霰何嘗不知此,只是……“遠近親疏,你姑父去外也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