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懿,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二十年了。”他也難得地勾出真誠笑意。
“先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完全沒變。”樊守年拉著他在桌邊坐下,直打量著他。
“這需要一點運氣。”
“那麼……你的臉……你為了范姜伶犯下禁忌?”看著他的臉上添了古老鬼紋,深知咒術師禁忌的樊守年不難猜出原由。
二十年前范姜伶遇害一事,是伏旭告知他的,結果這訊息不知道是被誰聽去,竟在城裡傳得沸沸揚揚。
“瞞不了你。”他無所謂地聳肩。
“然後呢?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可是轉世後的她身上有些問題。”朔夜垂斂著長睫。“守年,二十年前,我和伶兒要離開天水城之前,城裡有沒有其他的咒術師走動?”
“……應該是沒有。”樊守年沉吟著。“你是懷疑轉世後的范姜伶在出生之前被下了咒?”
“應該是。”
習咒之人都知道,要以咒捆綁一個人,在對方還是個嬰胎時下手,效果最佳。
“那麼,她是誰家的姑娘?”樊守年輕聲問著。
“不知道,她是棄嬰。”
樊守年不禁嘆了口氣。“可惜了,無法從她的身世推算她出生之前有誰在她家裡走動,不過這點你也應該知道……那麼,你特地來找我是還想問我什麼?”
樊守年熱血澎湃得很,他已經離那些光怪陸離的事太久,要是突然可以為人生添點色彩,他是求之不得。
“知我者,守年也。”朔夜勾笑道:“我想知道的是當年我和伶兒要走之前,在伶兒身邊可有什麼異狀?”
雖然他知道機會渺茫,但他得逮到兇手,才有辦法找出救治拾幸的方法。
“這個嘛……”樊守年眯起周圍佈滿歲月痕跡的眼睛。“我記得你們相約離開之前的幾天,茶肆裡辦了賞花宴,城裡的名門全都受邀而來,當時是安熙凜陪同范姜伶出席的。”
“安熙凜?”
“你忘了他?”
他微頷首。“他是伶兒的未婚夫,曾經打過照面。”
正因為她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才逼得他倆不得不私奔。
“那幾日他一直盯她盯得很緊,像是早猜出她要和你私奔似的,比較奇怪的是到了你們相約的那一日——我記得那天是中秋,沒有宵禁,所有城門夜下關門,才掌燈時分,我瞧見安家馬車直出城南門,不一會又轉回來,我邀他到茶肆坐坐,卻見他臉色慘白,急著要趕回府。”
朔夜靜靜地聽著,目光緩緩移向窗外。
“後來,我曾經問過他那一日的事,但他說沒什麼,所以我也就沒再追問。不過,話說回來,安熙凜自視甚高,從不和咒術師往來,所以……我想應該不關他的事。”頓了頓,樊守年又道:“況且,她今生被下咒,也不代表跟當初殺害她的兇手有關。”
朔夜始終沒有開口,收回目光直睇著桌面上的酒。
守年說的頗有道理,但拾幸的症狀必是在孃胎時便落下的咒,如此巧合的情況,他很難不將兩件事兜在一塊。
只是……如果兇手可以找到伶兒轉世的魂魄,為何他那時卻找不到?
“唉,我似乎沒能幫上你什麼忙。”樊守年替他斟上一杯酒。“不過咱們二十年不見了,陪我喝一杯不打緊吧。”
朔夜淡淡勾笑,拿起酒杯敬他,卻始終沒將酒喝下。
樊守年不禁一愣。“你……該不是連酒都不能喝了吧?”
這下他才仔細地打量起這個老朋友,發現他面白如玉,其實是蒼白如鬼,然而唇色卻是異樣鮮紅。
“吃不下。”他無所謂地笑著。
這就是犯下禁忌的懲罰。他不老不死,也不能吃不能喝,每次月圓發作的痛苦,教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麼,要是到了月圓夜……”樊守年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二十幾年前,他曾經見過犯下禁忌的咒術師每逢月圓便痛苦不堪,甚至七竅不斷滲出血水。
“不過爾爾。”他哼笑著。
那折磨是痛,但失去伶兒是極致的椎心之痛,為了她而落得這樣的下場,他一點都不後悔,要是時光倒回,他的決定一樣不變。
“這……”樊守年想不出半點話安慰他,畢竟當初他和范姜伶的苦戀他也是看在眼裡的,甚至一直從中幫助,然而最終的結局是如此悲慘,他不禁懷疑自己當初做的到底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