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她下咒,讓她除了入睡石化的症狀之外,也一併掩蓋了她魂魄的氣味,難怪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
“是嗎?”文世濤沉吟一會。“可是懿叔不過識得拾幸沒幾日,怎麼……”
緣分難以預料,然而再深的情感都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可依他所見,懿叔對拾幸的情感像是早已深植,那麼輕柔的舉動、萬般呵護的姿態……如果不是愛得極深,又怎會如此憐寵?
“你以後就會知道。”他輕聲打斷他。“告訴你家那口子,我不會虧待拾幸,要她不用老是胡思亂想,以免影響肚子裡的孩子。”
文世濤一怔。“……希臨有孩子了?”
“八九不離十。”他身為咒術師,不懂醫術,卻看得出有抹魂魄老是跟在她身邊,等著投胎。他看著侄兒輕勾笑意。“趕緊籌辦婚禮吧,要是肚子大起來,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麼蜚短流長。”
“什麼蜚短流長?”
真是說人人到。朔夜抬眼望去,就見卜希臨跟在伏旭身後走進來,一見到他坐在床畔橫眉豎眼的,像是要將他大卸八塊。
文世濤立刻走向前去,一把將她抱起,直往外而去。
“喂,你這是在做什麼?”卜希臨喊著。
“師兄,你找我有事?”只朝那小倆口投去一眼,伏旭轉身走來,一頭長髮和朔夜一樣隨意紮在腦後,露出清秀陰柔的臉龐,一身簡樸白衣,腰間革帶,襯得他身形頎長,卻不過份單薄。
“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治她。”伏旭是個煉丹師,以咒煉藥,也許有什麼辦法。
看著床上的人,伏旭濃眉微揚,以手輕觸她的腕間,隨即搖了搖頭。“師兄,她這不是病也不是傷,我幫不上忙,不過……這咒法我像是在哪見過……”他沉吟著。
“想不起來?”
“嗯,一時之間想不太起來。”伏旭看著他,突然發現他眉宇間的神采大為不同,不禁問:“難道你懷疑她是范姜伶的轉世?”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他萬分篤定道。
“這麼說來,這施咒之人該和當年范姜伶的死有關了。”當年他倆私奔一事他自然知情,就連范姜伶遭遇不測他也曉得。
“我也這麼猜想,可我們師門中,有誰會這種高超的手法?”當所有蛛絲馬跡串連在一塊時,他大抵猜得出原由,但卻難以想像是誰這麼做,又為何這麼做。
殺害伶兒的兇手必定是個咒術師,正因為如此,當年他才會找不到她的魂魄——如果當初他沉得住氣,在找不到伶兒魂魄後便趕回天水城,也許還有機會逮著兇手,可惜那時的他已經瘋了……
“應該沒有吧。”據他所知,施咒天份最高的就是朔夜師兄了。
“那麼,你記不記得二十年前常在天水城走動的咒術師有誰?”
“這事的話……也許你應該去問守年。”
“守年嗎?”他低吟著,垂眸睇著像是作了場好夢,唇角微微上勾的卜拾幸,心裡暗下決定。
第4章(1)
當年,朔夜拜在正咒門下。正咒門就位在天水城外的黑霧林裡,在朔夜學成返家沒多久,正咒門便因為掌門去世而解散,所有弟子四散各回鄉里,唯有伏旭還待在黑霧林。
而不論是咒術師和煉丹師,都被視為旁門左道,人們不喜與之往來,樊守年則是個異類,身為悅來茶肆的掌櫃,他交遊廣闊、見多識廣。
不像一般人總用畏懼或排斥的目光看待咒術師和煉丹師,他倒是對他們很好奇,也樂於與他們交朋友,悅來茶肆就成了正咒門弟子最常去的地方。
不過為了不給這些朋友帶來困擾,他從不張揚自己認識他們,加上後來正咒門解散,上門的咒術師越來越少,漸漸他也快忘記這段年少輕狂的歲月。
二十年來,樊守年事業越做越大,旗下有數家食堂、酒樓、茶肆,幾乎遍佈出雲王朝每個重要的城鎮。
“予懿?”眨了眨眼,樊守年用力地揉了揉雙眼,難以置信極了。
晌午過後,酒樓的夥計通知他,故人找他,他還以為是誰尋他開心,豈料他一踏進酒樓的牙雅房,果真瞧見二十年不見的老友。
“守年,你胖了。”朔夜勾唇笑道。
“你的嘴巴還是一樣老實。”樊守年哈哈大笑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掉我肚子這一圈肉?”
“恐怕有困難。”看著他的肚子,朔夜無能為力地雙手一攤。
壓根不以為意,樊守年哈哈大笑地伸出雙臂,熱情地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