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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雙手扶起,細細打量,歡然說道:“啊,師弟,你這麼年輕,真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你。”袁承志道:“請問大師哥,恩師現今在哪裡?他老人家身子安健?”黃真道:“恩師此刻在南京,他老人家很好。”

安小慧過來說道:“承志大哥,這就是我說的崔師哥。”袁承志向他點點頭。安小慧見袁承志背上粘了些枯草,伸手拈了下來。袁承志微微一笑,神色表示謝意。

崔希敏瞧著很不樂意。黃真喝道:“希敏,怎麼這樣沒規矩?快向師叔叩頭!”崔希敏見袁承志比自己還小著幾歲,心頭不服氣,慢吞吞的過來,作勢要跪。袁承志連說:“不敢當!”雙手攔住。崔希敏也就不跪下去了,作了一揖,叫了聲:“小師叔!”黃真又罵:“甚麼小師叔大師叔,就算你大過他,師叔總是長輩。我比你老,你又怎不叫我老師父?”袁承志向崔希敏笑道:“你叔叔可好,我惦記他得緊。”崔希敏道:“我叔叔好。”呂七先生見他們師兄弟、師侄叔見禮敘話,鬧個不完,將旁人視若無物,這時卻輪到他耐不住了,怪目一翻,抬頭望著屋頂,說道:“來的都是些甚麼人?”這一出聲,眾人都嚇了一跳。原來他這句話說得聲若怪梟,十分刺耳,沙嘎中夾雜著尖銳之音,難聽異常。

崔希敏踏上一步。說道:“這些金子是我們的,給你們偷了來,現今師父帶我們來拿回去。”呂七先生仍是眼望屋頂,口噴白煙。忽然嘿嘿冷笑兩聲。

崔希敏見他老氣橫秋、一副全不把人瞧在眼裡的模樣,氣往上衝,說道:“到底金子還是不還,你明白說一句。要是你作不得主,便讓作得主的人出來說話。”呂七先生又是磔磔兩聲怪笑,轉頭向榮彩道:“你告訴這娃兒,我是甚麼人。”榮彩喝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呂七先生,可別把你嚇壞了。年紀輕輕,這麼無禮。”崔希敏不知呂七先生是甚麼人,自然也嚇不壞,叫道:“我管你是甚麼七先生八先生,我們是來拿金子的。”溫南揚剛才與他交了手,未分勝負,心中不耐,跳出來喝道:“要拿金子,那很容易,得瞧你有沒有本事。先贏了我再說。”不等對方答話,跳過來就是一拳。崔希敏猝不及防,這拳正中肩頭。他大怒之下,出手一拳,蓬的一聲,正打在溫南揚肚上。各人各自負痛跳開,互相瞪了一眼,重又打在一起。頃刻之間,只聽得砰蓬、砰蓬之聲大作,各人頭上身上都中了十餘拳。兩人打法一般,都是疏於防禦,勇於進攻。袁承志暗暗嘆氣:“大師哥教的徒弟怎地如此不成話,要是遇到好手,身上中了一兩拳那還了得?難道崔叔叔也不好好點撥他一下?”他不知崔希敏為人贛直,性子頗為暴躁,學武時不能細心。好在他身子粗壯,挨幾下盡能挺得住。混戰中只見他右手虛晃一拳,溫南揚向右閃避,他左手一記鉤拳,結結實實的正中對手下顎,砰的一聲,溫南揚跌倒在地,暈了過去。崔希敏得意洋洋,向師父望了一眼,以為定得讚許,卻見師父一臉怒色,心下大是不解,暗想我打勝了,怎麼師父反而見怪。小慧見他嘴唇腫起,右耳鮮血淋漓,拿手帕給他抹血,低聲道:“你怎不閃避?一味蠻打!”崔希敏道:“避甚麼?一避就打不中他了。”

呂七先生怪聲說道:“打倒一個蠻漢,有甚麼好得意的?你要金子嗎?”突然拔起身子,站到了兩塊金條之上,右手中的旱菸袋點著另一塊金條,說道:“不論你拳打腳踢,只要把這三塊金條從我腳底下弄了開去,所有這些金條都是你的。”此言一出,眾人都覺得他過於狂妄。適才這場打鬥,大家都看了出來,崔希敏武功雖然不高,膂力卻強。以一根菸管點住金條,料定他無法撥動,也不免太過小覷了人。崔希敏怒道:“你說話可不許反悔。”呂七先生仰天大笑,向榮彩道:“你聽,他怕我反悔。”榮彩只得跟著乾笑一陣,心中卻也頗為疑惑。崔希敏道:“好,我來了!”縱上三步,看準了他煙管所點的金條,運力右足,一個掃堂腿橫踢過去。袁承志看得清楚,估計這一腿踢去,少說也有二三百斤力道,呂七先生功力再高,也決不能用一根菸管將金條點住不動,除非他有甚麼妖法魔術。

眼見崔希敏一腿將到,呂七先生煙管突然一晃,在他膝彎裡一點。崔希敏一條腿登時麻木,踢到中途,便即軟垂,膝蓋一彎,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呂七先生連連拱手,一陣怪笑,說道:“不敢當!小兄弟何必多禮?”

安小慧大驚,搶上去把崔希敏扶起,扶到黃真面前,說道:“黃師伯,這老頭兒使奸,您去教訓教訓他。”崔希敏破口大罵:“你暗算傷人,老傢伙,你不是英雄好漢!”黃真伸手給他在腰裡一捏,大腿上一戳,解開了閉住的穴道,說道:“原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