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月來你避居離宮未插手帝都任何事務,這也是你的舍嗎?”
“這裡這麼靜幽,而且還有這麼美麗的梅花,久微不喜歡嗎?”惜雲淡淡道。
“嗯,喜歡。”久微只能如此答。
“呵……”惜雲輕笑,眸光落在那一簇簇紅豔豔的花瓣上,怔怔的看著出神。
良久後忽然道:“你看這梅花,紅豔豔的是不是顯得喜氣洋洋的?”
“嗯?”久微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她,不知她為何突然冒出此言。
“這梅花一夜綻放,說不定是預報著某件喜事呢。”惜雲伸手,指尖撥弄著梅蕊中的雪,然後看著它靜靜融化在手心。
“喜事?”久微反問道,可片刻後似想到什麼,不由怔住了。
“鳳姑娘才色絕佳,更兼情深一片,能娶到這樣的人也是福氣吧?”惜雲指一屈,摘下一枝紅梅,手腕一轉,梅瓣仿如紅雨,紛紛飄落雪地。
“你,同意?”久微凝眸盯著她。
“鳳家從始帝起,成帝、觀帝、言帝、至帝、益帝、齊帝、兆帝八代皆娶鳳家女子為後,是以鳳家締造了‘鳳後’的傳說。在東朝人心中,鳳家的女子便等於皇后,那麼鳳家女子的丈夫便理所當然的應是皇帝。此時他雖以仁舉收伏人心,但東氏治世已三百多年,百姓心中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卻是不易推翻的,但若能取鳳家的女子,則可起到潛移默化之功!”
惜雲看著手中光禿禿的梅枝,目光有些迷離,但聲音卻是冷靜而清晰。
“再而且,鳳家不只是出皇后,還曾出過三位太宰,四位將軍,六位鑑史,十一位府治,可謂滿門官纓,在東朝,可說除了帝族及我們七國王族外最大最為顯赦的家族。直到嘉帝之時,這位死後被史家以極其辛辣之言斷為昏庸之帝的人,卻打破了鳳家‘鳳後’的傳說,是史上唯一一個娶平民為後的皇帝。”
“而從那以後,一直在鳳冠籠耀下的鳳家開始從東氏王朝的最頂端慢慢滑落,而強盛的東朝帝國也開始哀落。但不論鳳家沒落至何,在人們心中,鳳氏的這個姓便是一個高貴的代表,是後族的一種象徵,在那些迷信的、頑固的遣老遣族心中,或還覺得就是因為嘉帝未娶鳳家女子為後以致國運哀落!所以,此時忽然出現一位仁王,而且還是一位娶鳳氏女子為妃的王,你說他們心中會作何感想?”
“夕兒,你——同意?”
久微並不在意鳳家的傳說,伸手握住惜雲折著梅枝的手,眸光緊緊的盯著她,卻無法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絲毫情緒。
“這等一舉幾得的事,他豈會錯過。”惜雲丟開手中的梅枝,拍拍手,似拍去手心糾纏著的某些東西,“而這樁婚事於任何一方都有好處,又豈會不成全!”
久微無言。
雪坡上剎時又陷入一片靜寂,寒風吹過,梅瓣和著雪絨,在空中飄飄蕩蕩,落得遠遠的。
久微靜靜的看著惜雲,那雙清眸中閃過的那一抹悵然與憾意是那樣的清晰,抬手拂去落在她肩頭的梅瓣與雪花,溫柔的攬她入懷:“夕兒,真的放棄了嗎?你與他……”五指輕柔的插入那濃密的發中,將那顆腦袋安放在肩頭,“夕兒……”想要說什麼,卻是無從開口,末了只能微微用力的抱緊她,無言的傳遞著關懷。
“久微,你不用擔心。”惜雲倚在他的懷中,臉上浮起一絲微笑,淡得有如那輕輕飄落的雪花,“我風惜雲是鳳王的後代,我們風氏女子血液裡……”眸光望向碧藍的天空,藍得那樣的澄澈,映著雪光,又明亮得刺目,垂下眼斂,將頭依在肩膀上,輕輕舒一口氣,不再說話。
久微無言的收緊雙臂。
這一刻,兩人相依相偎,沒有距離,沒有暖味,這寒天雪地中,彼此給予一份溫暖!
近十二月底,風王“病體康愈”回都。
“看到如今這番面貌,不得不對他敬服!”
因不想驚擾百姓,所以惜雲只是乘著一輛普通馬車悄悄入城。車中,久微掀起一角車簾,看著道兩旁的帝都城,輕輕感嘆著。
當日入城之時血肉蹀躞,到處皆是狼藉混亂,城內人心惶惶。可現今不過短短一月時間,卻已煥然一新,街道齊整幹凈,屋宇修葺完好,道旁的酒帘翻飛,招牌透亮,一家家的店鋪全都開門營業,長呼短唱,迎客入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叫買吆喝,聲聲入耳,人人臉上都洋溢著一份安然,早不復當初城破時的驚懼。
“他的治世之能我從未懷疑過。”惜雲瞟一眼車外的景況淡淡的道。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