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床上的她,卻猛地睜眼蹭起身,毫無焦距的瞳孔溢滿冰涼的淚水。
“紀小蓓?”她喃喃自語。
願風如故,願心塵埃(1)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過去。自從紀小蓓甦醒後,羅澤感覺自己每天都會多幾件事情。比如給她準備早中晚餐,甚至換洗的衣服。其實這些可以不用他做的,醫院裡有專門的看護者,只是他想來還是自己比較熟悉她,而且經過幾天的接觸後,紀小蓓只讓他和無名觸碰。
醫院的病房像是紀小蓓的另一個家。她白天接受羅澤的觀察,夜晚就和無名一起縮在床被裡,看一會兒電視就漸漸入睡。
適逢晴朗天氣,羅澤打算讓紀小蓓去園子走走。她和無名剛走下樓梯,羅澤就急匆匆地跑下樓趕到她跟前,累得直呼氣:“紀小蓓,還是我陪你吧。”
說罷,也不待紀小蓓有任何反應,他便自主的伸出手,插在她的腰間,小心翼翼地扶著。無名走在一邊,小手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角。遠遠望去,他們的身影仿似溫馨和睦的一家子,讓人備受正能量的感染。
她不知道該如何敘述這樣的感受,彷彿在他挽起手臂的剎那,在他說“我陪你吧”言辭的剎那,讓她猛地想起夢魘裡的場景。他們在呼喚她,她卻無法辨別他們究竟是誰。心難受地讓她如夢裡一樣痛苦的蹲下身體,腳下是一座拱形石橋,流水嘩啦啦地響個不停。“紀小蓓!”羅澤突然一把抱住她,才避免讓她屈膝蹲身。
“別怕,別怕,我在這裡。”他試著去撫慰她不安的內心,像一道暖流,延著她的耳膜和鼻翼,穿越神經組織,滑進她的心牆。她止不住的顫抖,眼淚無聲息地流滿面頰。她哆嗦著重複他的話:“別怕,別怕,我在這裡。”
他抱緊她的力道突然加重,眼前的女子讓他心生疼痛。他很想用盡方法讓她重新快樂,但他明白她的心扉是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鎖,那些塵封的記憶是揮散不去的蛔蟲,一天不除,她便會一直為生活的映象麻木不仁。
而恰在此時,原本空空的病房卻突然多了一個男子。他靜默地站在窗邊,看向小橋上的他們。他揣在褲袋裡的雙手剎那用力緊握,紀小蓓,你現在這個樣子可真讓人擔心吶!他一拳打在斑白的牆壁,好似只有如此做,才能將心中的懺悔發洩出來。
其實紀小蓓並不想刻意去牢記現實與夢境的每一個畫面,倘若能走一步忘卻一步,那她也不必為了陌生且熟悉的記憶感到剜心的痛。就拿無名來說,紀小蓓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怎樣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這數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還是倔強地央求羅澤陪她繼續閒逛。一花一草的茂盛,都能讓她的心趨向平穩。她總能感覺身後有著一道灼熱的目光,穿射每一個空氣分子的縫隙,直達後背。她不經意地回頭,憑著女子的第六感將視線投向所在的病房方向。但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失望地轉身回頭。
“怎麼了?”羅澤詢問道。
“沒事,扭扭頭而已。”她隨意編造一個理由。
“是頭痛嗎?”羅澤說。
“嗯?沒有。”她垂下眼眸。
羅澤也不再多說,他知道說多了也是無用,乾脆就不問了。
願風如故,願心塵埃(2)
在這座空寂城堡般的城市裡。每一個人都宛如童話裡的小人,過著千奇百怪的人生。明明被世界遺忘拋棄的人,卻依舊對著陽光明媚張揚的微笑。刺目的光束下,她孤零零地站在紅綠燈十字路口,睫毛微顫,眼神略顯得撲朔迷離。
她平靜地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在視線一閃而過,這讓她突然想起一句話:消逝的就再也不會擁有。
是真的不再擁有嗎?她突然抿嘴嗤笑。五年前,她曾說過,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無法得到。就算這是五年以後的時日,只要她還存在,就不會讓內心憎恨的那個人有安寧的一天。
綠燈亮。她邁開腳步往前走去。不多時,停留在“糖豆”服裝店。很奇怪,門店裡明明賣的是絢麗服裝,但招牌的名字卻與之格格不入。她仰起頭看了看,眉頭緊蹙後又瞬間舒展,彷彿於她來說,是件棘手和雲淡風輕的事。
推開旋轉玻璃門。按著熟悉的路線走進內室。“唐姐。”服務員衝她淺淺一笑。“嗯,去忙你的吧!”她甩甩手,不再理會。
落地的平面鏡,她平靜地面對面站著。五年的時間,已將她出落得越加穩重越加有女人味了。“唐玲吶唐玲,你會是最美麗的女人。”她盯著自己豐腴的胸部,自信滿滿。
“唐姐。學